破屋,也吞噬了我最后一点残存的念想。罢了…就这样吧…等死罢了…我疲惫地闭上眼,任由那冰冷的绝望一点点浸透骨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只是一瞬。就在这死寂的黑暗和绝望中,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声响,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沉寂。
“窸窸窣窣…沙沙…咯吱…”
声音来自头顶的房梁!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快地跑动,爪子挠过朽木,又像是…许多细小的牙齿在啃噬着什么?
我心头猛地一凛!难道是耗子?这破屋闹耗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在这深更半夜,外面风雨交加,屋里又刚被恶人逼门,这耗子的动静,听起来格外瘆人,甚至带着一种莫名的…诡异?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僵硬地抬起头,望向黑暗的屋顶。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窸窸窣窣”、“沙沙”、“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头顶这片浓稠的黑暗里,此起彼伏,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小东西,正在梁上忙碌地穿梭、奔跑、聚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不是一只,是很多只!它们在干什么?
就在我惊疑不定之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脆的落地声,在死寂的屋里响起!声音来源,似乎是…屋角那只空空如也的米缸方向!
什么东西掉进去了?
紧接着——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如同骤雨敲打芭蕉,又像是冰雹落在瓦片上!清脆细密的落地声骤然密集起来!连绵不绝地从米缸方向传来!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被无限放大,敲打在我的耳膜上,也敲打在我死灰般的心上!
是什么?!我再也按捺不住,心脏狂跳着,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扑向墙角那只米缸!黑暗中,我颤抖的手猛地掀开了沉重的木缸盖!
一股淡淡的、尘土和谷物混合的气息涌出。我急切地将手探入缸底——
指尖最先触到的,是冰冷、坚硬、带着棱角的…铜钱!不止一枚!很多枚!它们杂乱地堆积着!
再往下摸索…指尖划过粗糙的颗粒感…是米!一粒粒饱满的糙米!虽然不多,但绝非缸底残留的糠屑!
更深处…指尖碰到一个冰冷、光滑、带着金属质感的小东西…不是铜钱!我心头狂震,小心翼翼地捏住它,拿到眼前。
借着窗外透进来极其微弱的、水淋淋的天光,我勉强看清了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块小小的、边缘不甚规则的碎银角子!虽然不大,但掂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白银特有的冰凉触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铜钱…米粒…碎银?!
我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僵立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是幻觉?是濒死的梦境?还是…头顶上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持续,而且更加欢快、更加密集!仿佛一支无形的、井然有序的运输队,正在源源不断地向这口破缸投下“货物”!
“啪嗒!啪嗒!啪嗒…”
清脆的落地声如同弦乐,持续不断地敲打着缸底!也敲打着我那颗濒死的心!铜钱、米粒、甚至还有一小块一小块干硬的饼子屑…如同天降甘霖,不断地落入这口曾代表绝望的空缸!
我猛地仰起头,再次望向黑暗的房梁!这一次,我的眼睛在极度的震惊和适应了黑暗后,终于捕捉到了!
借着窗棂缝隙透入的、极其微弱的、被雨水浸染得惨白的天光,我看到了!
在粗大、布满灰尘的房梁之上,在纵横交错的蛛网之间,无数道小小的、白色的身影,正以不可思议的敏捷和秩序,在黑暗中飞快地穿梭、跳跃!
它们体型比寻常家鼠稍小,通体覆盖着一种近乎纯白的绒毛,在黑暗中泛着极其微弱的、如同月华般的柔光!一双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闪烁着灵动而温润的光泽,没有寻常老鼠的畏缩和贪婪,反而透着一种奇异的…专注和善意?
它们分工明确!有的从房梁的某个角落或缝隙里叼出一枚铜钱,有的衔着一小撮不知从何处寻来的米粒,有的则合力拖拽着指甲盖大小的碎银角子…然后,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排着无形的队列,跑到米缸正上方的横梁处,将口中或爪中的“贡品”,准确地投入下方那黑洞洞的缸口!
“啪嗒!啪嗒!”
落物之声不绝于耳!而更让我惊骇得几乎灵魂出窍的是——
在靠近里屋门帘的那根横梁上,几只体型稍大、动作也显得格外谨慎的白鼠,正合力拖拽着一个物件!那物件在黑暗中,隐约反射着一点黯淡却柔和的…金色光泽!
它们小心翼翼地将那物件拖到缸口上方,然后,为首一只格外神俊、额顶似乎有一小撮银毛的白鼠,用它那小巧的前爪轻轻一推——
“叮!”
一声清脆悦耳、如同金玉相击的声响,在米缸里回荡!
我浑身剧震,几乎是扑到缸边,颤抖的手猛地伸进去,拨开表层的铜钱和米粒,一把抓住了那个刚刚落下的、带着熟悉温润触感的物件!
冰冷,沉甸,带着金属特有的分量感。我颤抖着将它举到眼前。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雨幕,瞬间照亮了屋内!
在我手中,静静躺着的,赫然是一只造型古雅、线条流畅的虾须金钏!那熟悉的缠枝花纹,那熟悉的接口处细微的磕碰痕迹…正是我娘当掉的那只祖传金钏!它竟然…竟然被这群神秘的白鼠,从不知在何处的当铺里,给“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