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他的眼睛依然很美,即将露出熟悉的灿烂笑意。
掌心单薄却温暖。
孟扬被他拉起来,没出息的眼泪反倒掉得更厉害了。
他想,自己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嘉嘉喜欢闻哥,闻哥总能逗嘉嘉笑。
比他成功得多。
可现在,闻哥不见了。
还有谁能让嘉嘉真正开心起来?
三点十六分。
救护车内。
耳畔始终嗡嗡作响,仿佛还萦绕着纷乱的脚步、刺耳的枪声。
和特警破门而入之时,末路赌徒难以置信的阴狠怒骂。
年轻男生坐在车里,身上一片狼狈,到处都沾染着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
可他因失血变得苍白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不觉得痛,也不感到惊恐,始终目光空茫地望着虚空中的不知哪一处。
直到敞开的车门边落下一道淡灰的身影。
警察递进来一部刚从证物袋里拿出来的手机,言简意赅道:“他找你。”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已经接通的电话。
备注名是很久违的字眼。
他愣了一下,伸手接过。
自远方涌来的电波底噪里,很快响起一道冷峻低沉的声音。
“傅闻禹。”
他下意识道:“我早就改名了。”
那人一时没有说话。
而他忽然笑了:“我现在叫闻野,傅闻禹的闻,你知道是哪个野吗?”
“野种的野。”
“是我妈带我改完名以后,亲口告诉我的——我本来以为是原野的野。”
他笑着介绍完自己的名字,然后问对方:“傅呈钧,我是不是从来都活得像个笑话?”
片刻后,他听见傅呈钧说:“你把他骗回了国,警方才能这么快抓到他,这一次,他的罪名会很重。”
就事论事,没有丝毫波澜的回答。
却又像是某种冷冽的安慰。
闻野沉默几秒,有些恍惚地说:“你找我想问什么?”
紧接着响起的声音依旧漠然:“傅令坤为什么会注意到兰又嘉?”
他就知道傅呈钧是来问这件事的。
来问这一连串突发意外里,或许唯一一件真正超出了那个人想象的事。
“是因为我。”闻野说,“我偶然看到了兰又嘉,和那颗蓝钻。”
“那段时间傅令坤一直用我妈要挟我,逼我去跟你打继承权官司,帮他拖延时间,让富安陷入舆论风波,最好能搞黄你跟政府合作的那个项目,他弄出来的亏空就没那么快被发现……我不想做这件事,不想听别人讨论我到底是不是个野种。”
“那天晚上,他打电话来,我还在想那颗蓝钻,就顺口问了他,他说不可能是你手头的那颗,但我不相信,我直觉它就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那颗奥罗拉之心,小时候我对它很好奇,常常去你的柜子里偷翻出来看,很熟悉它的样子。”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很久,直到傅呈钧问:“所以你开始蓄意接近兰又嘉,想要确认这件事?”
是因为他想要找到其他更好用的靶子,跟傅令坤做交换,免得自己的可笑身世和丑陋伤疤,被残忍地揭开。
还是因为,早在那一刻,他就已经被那道聚光灯下的身影吸引,才为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拙劣借口,去接近对方?
其实闻野早就分不清了。
但他说:“对。”
电话那头的男人语调未改,又问:“你在哪儿见到了兰又嘉和那颗蓝钻?”
闻野答:“两个月前,在音乐学院,他的毕业晚会上……台风那天,我听到你给他打电话,就是他哭着说你中途离开了的那场晚会。”
兰又嘉唯一等待着的听众中途离席,那首悲伤至极的钢琴曲孤独回响,所以他离开了傅呈钧。
而有一个不被期待的陌生听众,也是从那一晚起,莽撞地闯进了他的生命。
一个人来,另一个人走。
命运就这样阴差阳错地交错。
这句话之后,是听筒里沉默了很久。
久到闻野忍不住开口,声音低黯:“傅呈钧,我从来没想过利用他的感情来报复你。”
那道始终平静漠然的声音,也终于染上难以分辨的沙哑。
“嗯,就像你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他。”
闻野又笑了。
他笑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任由廉价的水珠一颗颗滚落,与蜿蜒的血迹混成一片。
也洇湿了放在面前的屏幕上,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字眼。
时至今日,他仍要悲哀地恳求那个永远都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