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修改意见,把画纸还给她。
“我会尽快再出一稿。”谢芝桃握着画纸,有些局促地站起来。
“不急,以身体为重。你明天手术,虽然是微创,也要注意体位,多休息。”
“好。”谢芝桃听着他关心,心跳忽然有些快,也想关怀他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最终她只是拂了下鬓边垂落的一缕额发,指了指刚才放在他桌上的专业书,“陆医生,这本书,我可以再借几天吗?”
“可以。”他寒泉一样的声音响起,把书递给她。
谢芝桃低头接过,站起来,鞠了一躬:“陆医生,谢谢您。”
陆回舟看他一眼:“不用谢我。”
*
“可以上课了吗?”谢芝桃刚走,梁乐又敲门进来,直接问。
陆回舟看了他和他的吉他一眼,“药都吃了?”
“吃了。”梁乐没好气,“你说了你信我的。”
陆回舟住了口,提起笔来写病历:“今天事情忙,教不了你。”
梁乐脸色垮了下:“那明天呢?”
陆回舟笔尖停顿了下:“明天,看情况。”
今天是他们本该互换的日子,没换也许是偶发意外,也有可能,跟开始时一样突然,这场交换就此终止。不确定之前,陆回舟不便给梁乐答复。
明天也要看情况?本来就隔两天才教他了!梁乐以为哪里惹了他不满意,伸出胳膊,把手背上的针眼露给他看:“我真吃药了,针也都打了!”
“我这两天确实忙。”陆回舟解释。
是不闲。梁乐看了眼他桌上厚厚的病历和文件,咬了咬唇,站起来。
“可以在这里练。”看他把吉他重新背到背上,陆回舟又开口。
梁乐看他一眼,又重新坐下来。
有些尖锐、带着穿透力的吉他声响起,锋利明快,不容人忽视。
书写病历的陆回舟不知何时慢下笔尖,看着梁乐。
少年眼神专注倔强,不知哪里,有一些苏煜的影子……
*
“陆医生,您在吗?”
半小时后,陆回舟让梁乐回病房休息,但很快梁乐的父亲梁洪山又来了他办公室。
“陆医生,陆主任,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好,您看,又耽误您这么半天。”梁洪山走进屋,微微塌下腰,朝着陆回舟讨好地笑。
“没关系,有什么事?”陆回舟见家属多了,为图效率,从来开门见山。
“也没什么。”梁洪山回头望一眼关好的门,快速把一只红包塞到陆回舟那一摞书中间,“陆医生,小小谢意,请您——”
“收回去,不需要这些。”陆回舟平静道。
“陆医生,学费。”梁洪山有些尴尬和紧张。
也是走南闯北做生意的,按说不至于,但不知怎么,梁洪山在这位陆主任面前就有些拘束,总捉摸不透他的脾气,刚觉得他直来直往真性情,他很快又冷静沉稳让人轻率不起。
“不收回去,只能请您转院。”陆回舟声音平淡而坚决。
“这——”梁洪山犹豫一瞬,终于还把红包收回口袋,“陆医生,让您见笑了,我不在的时候您帮了孩子那么多,不做点什么,我实在惭愧。”
“不用做什么,照顾好梁乐、监督他预防感染,早日达到手术条件就好。”
“是,是,我一定好好监督。”梁洪山满口保证。
“你要供肾,也需要调理,这段时间生意上的事能放还是暂放。”陆回舟又说。
“陆主任,这您放心,我药都按时吃了,一顿没落,烟酒也绝对没沾。至于生意——”
梁洪山声音压低了些:“陆医生,我前几天不是忙生意的事,是……梁乐他亲姥姥走了,我回去送老人一程。”
“这事我不敢让梁乐知道,他妈走后,他就跟姥姥最亲,所以没说实话,陆医生,还麻烦您给保个密。”
本来想保密到底的,但梁洪山不敢让人家大夫误会,怕万一手术不给尽心。
“我知道了。”陆回舟点头。
“那,我先不打扰您了,陆主任,您忙。”梁洪山站起来。
“等一等。”陆回舟却叫住他,“梁乐之前藏过药不吃,这件事您知道?”
“知道,训过了!”梁洪山尴尬说。
“他为什么藏药,有没有告诉你?”
“没有,还能为啥,不是嫌苦,就是怕激素吃多了长胖、长痘,这孩子……”梁洪山面上无光。
“都不是。”陆回舟平静看向他,“他藏药,是怕你不回医院,没人交费,藏下一半药,好多吃一阵。”
“……这傻孩子。”梁洪山嘴唇微张,半晌反应不过来。
“另外,那次爬窗,他是想打电话告诉您,如果反悔捐肾给他,可以不捐。”陆回舟平铺直叙。
“我怎么可能反悔?”梁洪山脸色又红又白,“这孩子,真是,脑子一天天不知道想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