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了父子两代滔天血仇的怨念,混合着他残魂中最后的不甘与执念,化作一道暗红色的光柱,逆着那终结白光,冲天而起!
“嗡——!”
暗红光柱与终结白光猛烈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无声的、湮灭一切的能量在疯狂对冲、抵消!整个矿道在这两股恐怖力量的交锋中剧烈扭曲、震荡!空间仿佛被撕开无数道漆黑的裂口!
就在这湮灭风暴的中心,柳承宗那残破的魂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卷起!他像一片狂风中的枯叶,被抛入了空间撕裂形成的、混乱狂暴的乱流之中!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景象在眼前疯狂闪现:城隍司那巨大的黑门…郡司大堂那燃烧的铜柱…刘剥皮那张惊骇欲绝的肥脸…还有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最后,所有的景象都化为一片刺目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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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柳承宗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流泪。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冰冷潮湿的泥地上。身下是枯黄的乱草,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飘着细密的雨丝。寒风呜咽着穿过荒草,带来刺骨的凉意。
他挣扎着坐起身。浑身剧痛无比,低头一看,身上穿着下葬时的粗布孝衣,早已被泥水和某种暗红色的污渍浸透,破烂不堪。胸口传来阵阵闷痛,他下意识地摸去,衣服下是结实的皮肉,没有伤口,但那种被铜柱烫融的恐怖剧痛感,却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让他心有余悸。
这里是…乱石岗?爹的坟就在不远处,黄土还是新的。
他回来了?从阴曹地府回来了?
柳承宗踉跄着爬起,扑到爹的坟前。坟头湿漉漉的,新立的木牌在寒风中微微摇晃。他跪在泥水里,伸手抚摸着冰冷的墓碑,爹临终前那不甘的眼神,城隍的惊堂木,郡司那幽绿的鬼眼,铜柱上焚魂的剧痛…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不是梦!那血海深仇!那滔天冤屈!是真的!
“爹…儿子…回来了…”柳承宗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从地狱归来的、淬了火的冰冷和决绝,“这阳世的衙门…儿子…再试一次!”
他挣扎着站起,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潍县县城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每一步都牵扯着魂魄深处那未愈的伤痛,但他脊梁挺得笔直,眼中燃烧着比之前更加幽深、更加疯狂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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潍县县衙,黑漆大门紧闭。柳承宗不顾衙役的呵斥阻拦,抓起鼓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敲响了那面蒙尘的鸣冤鼓!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在萧瑟的寒风中传出老远。
“何人击鼓?所告何事?”县太爷吴有德,一个面团团富家翁模样的胖子,被鼓声惊扰了午睡,打着哈欠升堂,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柳承宗扑通跪倒,将刘剥皮如何篡改地契、勾结胥吏、夺田逼死柳老栓的冤情,以及自己在阴司城隍、郡司的遭遇,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说到城隍收银三百两、郡司受贿五百两、自己被处以铜柱抱酷刑时,他猛地撕开胸前破烂的衣襟!
“大人请看!”
堂上众人,包括县太爷和两旁的衙役,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柳承宗赤裸的胸膛上,赫然印着一个巨大无比、狰狞恐怖的烙印!那烙印边缘焦黑翻卷,皮肉呈现出一种被高温彻底灼烧、融化后又强行凝固的可怕状态!烙印的中心图案,清晰可见——那是一个痛苦扭曲、如同被钉在铜柱上焚烧的人形!人形的面容虽模糊,但那绝望挣扎的姿态,与柳承宗描述的地狱酷刑如出一辙!烙印深处,甚至隐隐透出一种非金非石的、如同烧融青铜般的暗沉光泽!一股若有若无的、混杂着硫磺和焦糊皮肉的阴寒气息,从烙印上散发出来!
“这…这…”县太爷吴有德脸上的肥肉剧烈地抖动起来,他惊得从太师椅上弹起,指着柳承宗胸前的烙印,话都说不利索了,“妖…妖言惑众!哪…哪来的妖人!给我…给我拿下!”
“大人!”柳承宗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如血,死死盯着吴有德,“阴司酷刑!九死一生!换来这身烙印!只为替父鸣冤!您若不信!可传刘世仁!当堂对质!验那地契真伪!验那指印是红泥还是朱砂!若我有半句虚言!甘受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来自地狱的、令人心悸的疯狂和笃定!那胸前的恐怖烙印,如同活生生的地狱证明,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阴森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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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有德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做官多年,油滑世故,眼前这烙印绝非人力所能伪造!那阴森的气息做不得假!这柳承宗…怕是真的从阴曹地府走了一遭!还告到了郡司!甚至引动了…他不敢再想下去。
“来…来人!”吴有德声音发颤,“速…速传刘世仁!还有…把柳老栓…那…那地契…拿来!”
刘剥皮被衙役火急火燎地“请”来,一进大堂,看到跪在堂下、赤裸着胸膛的柳承宗,尤其是看到他胸前那个巨大狰狞的铜柱烙印时,他脸上的肥肉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裤裆瞬间湿透,骚臭弥漫!
“老…老爷…我…我…”他牙齿打颤,语无伦次。
衙役呈上那张泛黄的“地契”。吴有德强作镇定,拿起地契凑到眼前细看。越看,他手抖得越厉害。那墨迹…那指印…柳承宗说得没错!墨色浮于纸面,绝非经年旧契!那指印殷红发暗,带着一股劣质颜料的油腻感,根本不是官府常用的朱砂!更有一股淡淡的、被刻意掩盖的猪血腥气!
铁证如山!
“啪!”吴有德猛地将地契拍在公案上,脸上的肥肉因惊怒而扭曲,“大胆刘世仁!竟敢伪造契约!欺瞒本官!谋夺田产!逼死人命!来人啊!将这恶徒拿下!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刘剥皮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被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