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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月鼎不想被他看到眼泪,但他眼前阵阵发黑,根本没有力气反抗,被沈乘舟捏得下巴都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可是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隔着雾气,恶狠狠地瞪视着沈乘舟。

  他发着狠,声音却很脆弱,像是被欺负的幼崽,一身大红嫁衣几乎被撕成碎片,破破烂烂地挂在他身上,凌乱不堪,真如沈乘舟讽刺他的那句话一般无二。沈乘舟看见他哭,心脏忽然间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了一下,一阵一阵地麻,疼得他几乎栽在问月鼎身上。

  问月鼎一双黑白分明的瞳眸水汽氤氲,眼尾发红,沈乘舟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了手。

  他的手指触碰到问月鼎的睫毛,问月鼎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长卷浓密的睫毛坠落到沈乘舟的指尖,他伸出手,似乎想要给问月鼎擦一下眼泪。

  然而他忽然间像是过电一样,猛地收回手。

  因为此时,他倏然听见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匆匆,越来越近——

  “大师兄怎么还没来见我?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么?”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小师弟麻烦你再等等!等一下就好了!”

  门外的声音清澈温暖,停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门口,“我想感问他在玄武秘境中救我性命,我刚刚仓促做了一点点心,怕久了会凉,我给完他就走。”

  另一个声音叫苦不迭,“姑爷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吱呀——

  门被推开,那个温温柔柔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温润如玉的青年出现在门后,他一身青衣,眉眼间含着一种温柔的素雅,手中拎着一个竹篮,似乎因为走得太快,还有些喘,弱柳扶风地扶着门。

  他身后追着的弟子看见洞房里面的第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忍不住一巴掌盖在自己眼睛上,根本不忍直视这副画面。

  昏暗的洞房内,红烛与文房宝具散落一地,可见战况激烈。床榻上,沈乘舟正死死地抓着红衣青年的手,不由分说地摁在他的头顶上方。他一只腿屈起,暧昧地卡在红衣青年被强迫打开的两腿之间,另一只手还掐着红衣青年的腰,隐约可见红色的指痕。

  问月鼎衣冠不整地被男人压在床上,眉眼间一片湿润,嫁衣被撕得乱七八糟,放眼望去,一片白花花得令人晃眼的皮肤。

  青年茫然地睁大眼睛,手中提着的篮子“砰”地一声砸在地面上,里面精心准备的糕点四处滚落,沾了一地的泥土。

  他猝不及防地问:“大师兄,你们……在干什么?”

  青藿没有再跟到藏书阁来,倒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瞧着杵在藏书阁门口,长着白面细长眼的剑修,问月鼎不动声色,径直路过他。

  他对这修士有印象,似是回宗那日跟着尘堰的其中之一。谷雁锦放心不下他是好意,尘堰派人来纯粹只能是坏心了。

  可这不请自来的修士没点自知之明,见问月鼎不理睬他,反倒还叫住了问月鼎。

  “副宗主,在下明蜀。”

  他态度很客气,指望着问月鼎伸手不打笑脸人。

  “师尊放心不下您,所以哪怕缠绵病榻,还是让我来帮衬您。”

  问月鼎回头,奇道:“我怎么不知大师兄有亲传弟子?”

  明蜀愣了下,尴尬解释:“不,在下是尘掌事的亲传弟子。 ”

  问月鼎微微蹙眉:“可喊我整理经卷的是大师兄,同掌事有何干系?”

  明蜀还没尘堰伶牙俐齿,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句好话来。

  “请回吧。”问月鼎转过身,“听闻二师兄病得严重,你们安心照顾好自家师尊才是正事。”

  “可师尊派我来后,就病得昏过去了,我也不好违抗他的命令。”

  说完这话,明蜀恨不得咬自己舌头

  他干嘛在问月鼎面前露怯,暴露出师尊的情况不容乐观。

  而且就师尊这几日的暴脾气,要是他无功而返,肯定要吃苦头。

  问月鼎听不到他心中的小九九,干脆忽视掉这甩不开的尾巴,按部就班,准备用玉牌打开内阁的门。

  “副宗主!”明蜀咬咬牙迎上前去,低声下气,“整理经卷任务繁重,请让我随您”

  轰的一声,施过道术的门重重合拢,问月鼎甚至没再回头看他。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放明蜀进来。

  明蜀呆呆站在门口。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问月鼎很快将明蜀抛之脑后,开始清点与咒法相关的经文。

  昨日已经整理完将近三成,今天可以着手去找他需要的线索了。

  仗着青藿不在,他比昨日又多忙了一个时辰,还从书海中寻到几本疑似有价值的典籍。

  离开内阁,问月鼎发现明蜀还赖着不走。

  他和狗皮膏药似地粘在墙边,头一沉一沉打着盹,眯到几乎看不见的眼中俱是不耐的神色。

  只是见到问月鼎的一瞬,不耐立刻烟消云散。

  他擦了擦脸,连滚带爬跟到问月鼎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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