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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将报告递交上来的助理梁思没有能力,也没有动机作假。

  所以,兰又嘉的身体应该的确很健康。

  当然很健康。

  怎么可能胃痛得很厉害,却不愿意去医院?

  空旷的会议室里蔓延着死寂般的安静。

  直到房门被轻轻敲响,满脸赔笑的公司老总带来了一位刚入职不久的新员工,将他推进会议室,说了一些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场面话后,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离开。

  与上司不知所措的忐忑截然相反的是,这位临时被叫来会议室的年轻员工,却没有丝毫不安与意外。

  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站在门边的梁思遥遥望着那份被人拿起的文件,脸上的平静和灰暗一览无余,使得某种森然答案无需言语,便已呼之欲出。

  令人难熬的沉默里,是他先黯声开口:“兰先生现在……还好吗?”

  冷峭桌边,白得刺目的光线浸没了男人紧攥着文件,青筋起伏虬结的手臂。

  就在这声问候突兀落地的瞬间,他忽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烧灼般的剧痛。

  蓦地,傅呈钧回眸望去。

  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一扇空荡而凄静的玻璃窗。

  玻璃窗外,盛夏的天空依然很蓝。

  蔚蓝晴空里,漂浮着无数摇摇欲坠的云朵。

  距离京珠相当遥远的某座边境小城。

  医院,病房里响起一道短促的消息提示音。

  病床上的年轻男生收回对着窗外怔然出神的目光,看向放在床头的手机。

  下一秒,他瞳孔一颤,当即伸手拿起了手机,动作大得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竟也丝毫不觉得痛。

  发来消息的人,备注是孟扬。

  消息只有一行字。

  【他知道了。】

  是条内容格外简单、不带什么情绪的消息。

  无论是相较过去,两人间称得上融洽、有来有往的对话。

  还是从某一日开始,孟扬再也没有回复过的那些单方面问候。

  【他还好吗?】

  【我看到网上有消息了,暂时别让他看手机。】

  【抱歉,麻烦你了。】

  ……

  直到此时,孟扬终于第一次回复了他这些满含隐忧的话语。

  于是那把悬在他头顶的利刃,也终于避无可避地落下。

  片刻后,守在外面的警察听见里面陡然响起的脚步声,刚要起身进去探望,却看到房门先一步打开。

  警察愣了一下,当即皱眉道:“你怎么起来了?有什么需要就叫我,赶紧回去躺下,我看伤口是不是又渗血了……”

  带着忧心的话音,渐渐消弭于那双透着哀求的年轻眼睛里。

  “我要回京珠。”他几近急切地说,“不是说需要我回去作证吗?”

  疤痕纵横的掌心紧摁着身上缠绕的绷带处,仿佛只要这样,那片正从雪白中隐隐浮现的血色就不会被发现。

  “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可以上飞机,让我回京珠!”

  轰——

  城市上空,骤然划过一阵人们早已习以为常的遥远轰鸣。

  飞机在晴朗的高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航迹云。

  它渐渐变成一个看不分明的小点,将下方的一切都抛在了身后。

  机舱内。

  面带笑容的外籍乘务员走进头等舱,原本正要按流程提供客舱服务,却在某位乘客投来的目光里,及时收住了话音。

  反应过来后,她立刻俯身,用很轻的声音询问对方是否需要毛毯。

  男人微一颔首。

  很快,质感极佳的航空盖毯递到了男人手中。

  再由他小心翼翼地盖在旁边的同伴身上。

  那是一种很轻柔的力道,完全没有惊动已然陷入熟睡的青年。

  舷窗旁,淡淡的日光映亮了那张容色安谧的美丽面孔。

  这是一趟相当漫长的飞行。

  也是相当漫长的一觉。

  中途转机时,这位嗜睡的乘客,被叫醒下机时还是懵懵懂懂的,清澈瞳眸中泛着浓浓困意,困意使他格外温顺。

  他任由同行的男人领自己走下飞机,又为他套上一件更适合当地气温的厚毛衣,等待搭乘下一程航班。

  在抵达最终目的地,办理落地签证的时候,他依然很安静,亦步亦趋地跟在值得信赖的同伴身后,清凌凌的眸子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问什么就答什么,偶尔打个哈欠,似乎很需要立刻前往酒店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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