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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门,怎么这回轮到你嫁出去妹妹,就一下子做起闭守孤城拒不出降的架势了?”

  柯云康红了脸,犹自反驳:“大姐夫是正人君子,定亲是哪天娶,哪天就来迎亲,但这小子耽误我妹妹这么久,总得让他知道……”

  “知道什么?”

  能说会道聪颖明辨的柯云康还是第一次会为了别人的追问卡壳。

  “总之就是要为了咱们家的面子,做做娘家样子!”

  柯云庭在一旁翘脚看热闹,非常不适时地乐呵呵对弟弟讲了句:“妹夫家来了好多人,真是气派热闹,这还不够面子吗?”

  柯云康正想教育兄长端正态度,然而接亲仪仗前头吹打的彩队已在自己正对面停下脚步,那个要娶小妹妹的女婿正在挂了施金错彩满红洒天鞍辔上冲自己咧嘴笑着摆手。

  忽然就很让人生气。

  不过看到妹夫家中如此重视,摆出这般架势迎亲,柯云康还是忍不住笑了。

  妹妹或许真是有后福之人。

  不过高兴归高兴,规矩还是要有的。

  两位福寿双全的仪人老妇上前报声,笑道:“富安侯国舅大人、从五品宗正寺少卿梁道玄请见柯府高堂,求娶贵门淑媛,柯家掌珠!”

  喊完此句,不知从哪走出六对总角垂髫的喜僮,各个手里提着装满铜板挂有红绸喜花的篮子,抓起一把,就往天上扬去,铜钱伴着花瓣,一快一慢落到地上,柯府前围观的人群顿时沸腾,无论是百姓还是仆人,都跟着一道欢呼争抢,热闹至极喜气满溢。

  可这热闹就恰好把柯云康准备喊出口的堵门辞令给噎了回去。

  这还没有完。

  紧跟着就是傧相请求开门的环节,上来的第一位,柯家三位男人就愣住了。

  “本王来给新郎官国舅爷求个情,快快开门,让新郎新娘见上一面吧!”

  洛王姜熙今天穿了喜气洋洋的霁红衣衫,为不喧宾夺主,特意在外面罩了件薄如蝉翼的素色缁衣,既喜庆考究,又谦逊温雅,他不但上门前来求,还拜了一拜,行足了傧相该有的礼节。

  这让柯家三人怎么说?

  紧跟着,又来了几个傧相,放眼望去,不是公侯之家子弟,就是累世功勋世家的晚辈,最后又冒出一个个子最矮的,不是广济王小世子姜玹又是谁?

  他学着前面人的模样,也满面喜气笑求道:“今日舅舅成亲,我代圣上来请柯家开门迎喜,万望承天顺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知是谁喊了声好,大家也都跟着起哄。

  柯家三位大眼瞪小眼被晃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阵容之豪华,让人误以为这是宫里的中秋夜宴,宗室勋贵公卿世家整整齐齐。

  为了这套华丽的迎亲阵容,梁道玄在前个月的宗正寺里加班加点,台面上的公务和台面下的恳请,他都事无巨细必躬必亲,有违宗正寺规章的事,他虽不做,却也有理有据登门解释,能转圜的他更是施展百般手段,不会让有需之人平白遭受推诿之难。

  更别提那些台面上的纠纷,他开了宗正寺关了快十年的麒厅,审案断案,解决了许多公卿之家多年的积弊。

  于是到了今日,哪家不给这位勋贵的话事人面子?自然是倾尽家中年轻子侄,鼎力相助,就为国舅爷能顺顺当当成亲娶妻,在所不辞。

  眼下的光景,若是炮仗在迎亲的人堆里爆炸,那明天恨不得全帝京的大户人家继嗣都要换人。

  柯府大门就这样敞开,罪魁祸首梁道玄向三位未来兄长亲戚抱拳致意,扬长而过。

  即便就花了这一会儿功夫,柯学士与柯夫人还是等得有些着急。

  终于一身新郎官行头的梁道玄到了自己面前,作新娘喜妆红裙缀金的女儿,也被引出并立,二人齐拜新娘双亲,喜婆自是满口的吉祥话,柯夫人泣不成声,又喜又悲,柯学士自诩泰山持重,然而此刻老眼也红至垂泪,慈父慈母心肠,教人动容。

  最后到了迎亲末尾,柯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照常要嘱咐些夫妻和顺相待的话语。然而她哭得启口难言,最终还是柯学士颤着声道:“要好好过日子……”原本那些关于孝道和贤妻的礼节性训诫,全在父母殚精竭虑的关切中,化作一句最简单也最由衷的嘱托。

  梁道玄见此温情一幕,也有些鼻子发酸,身旁被罩在红色盖头里的柯云璧已然发出难以自抑的低低抽泣之声。

  出门时,喜婆提醒新娘止声,梁道玄却低声道:“没关系的。”

  然后就听柯云璧用力吸了三声鼻子。

  喜婆大惊,心道这新娘子竟不拿新夫婿当面作一回事,全然无避。谁知新郎官也不以为忤,从怀中取出红方手帕,趁人不注意,塞进新娘手中。

  喜婆想,大概是怕新娘一会儿坐轿子里拿盖头擤鼻涕吧……

  光是在迎亲上,就有极其繁琐的礼仪,到了富安侯府,进门一套,入堂又是一套,梁道玄自己都有些晕头转向。

  不过喜悦冲淡了繁琐带来的疲惫,待到他领着新娘向姑母和姑丈叩拜时,感激与感慨交汇的心情,更让他眼眶红热,不能自抑。

  姑母喜极而泣,姑丈也极力忍耐欢悦的泪水,一旁的小姨和姨夫皆是如此。

  梁道玄的生命来之不易,现在人生新的阶段即将开始,奇异的心境与感动的触及,让他也不知是期待还是深觉责任之重当身承勇担之责。

  就在对拜结束后,自正堂外,忽来一声高喝:“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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