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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睁睁看着雪花一片一片落下,逐渐落满了荀淮凌乱的头顶、带血的脊背、骨折的双腿。

  这是天地为荀淮举行的一场葬礼。

  “夫君,不要……”陈宴秋压着嗓子去推荀淮,想要把荀淮叫醒。

  若是真的在这雪地里睡着,那就真的活不成了!!

  陈宴秋本就不抱什么希望,可他这一下,却是真的触碰到了荀淮。

  浑身冰冷。

  陈宴秋欣喜若狂,他当即把自己身上批的袍子脱下来把荀淮紧紧裹住,随即把人抱进了怀里。

  “夫君,夫君,”陈宴秋轻轻拍荀淮的脸,一声一声唤,“醒醒,不能睡,不能在这里睡着……”

  陈宴秋现在终于明白了。

  这似乎不是梦。

  ……这是原书荀淮的结局。

  流放途中遭遇风雪,受冻而亡,客死他乡。

  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哽咽着叫荀淮的名字。

  即使眼前的这个荀淮,严格意义上来讲不是陈宴秋认识的那个,他也不想荀淮死。

  终于,荀淮好像有了点反应。

  怀里的人睁开眼睛的一条缝,有些迷糊地看着陈宴秋:“……”

  “夫君,你醒了!”陈宴秋欣喜若狂,“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谁知荀淮看见陈宴秋,却如临大敌一般,猛地推开他。

  可他没什么力气,这一下把他好不容易蓄的那点力全数用光,荀淮只能倒在地上,揪着胸口喘气。

  “你走……”

  荀淮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他。

  “我不想见你,你走……”

  陈宴秋被荀淮这一下给推懵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荀淮这是把他当成原主了!

  可他现在这样,陈宴秋怎么可能走!陈宴秋不由分说地又把人给抱进怀里捂着:“我不走。”

  “……荀淮,”陈宴秋见荀淮还是很抗拒,只能编谎话骗他,“我不是陈宴秋。”

  荀淮此时的脑子明显冻得不是很清醒,他愣愣道:“你不是……”

  “嗯,”陈宴秋把人搂紧了,“我不是,你看错了。”

  荀淮实在是太冷了,而身边这人身上的热度又实在是对他太有吸引力。

  他犹疑了一会儿之后,就放弃了挣扎。

  不知是那人的怀抱太温暖,还是他逐渐适应了这冰天雪地的温度。

  过了一会儿之后,荀淮觉得自己感受不到冷了,反而有一股暖意慢慢从全身开始流淌,让他有一种身处夏天的错觉。

  刚刚才经历了天寒地冻,荀淮下意识地贪恋起这温度来。

  再热些吧,再热些吧……

  这温度,像是年少时母亲的臂弯,又像是父亲教他射箭那天,草原天空中的太阳。

  像是深宫中先帝后的谆谆教导,又像是夜里行军时点燃的火把。

  自从他接过大梁权柄后,似乎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了。

  荀淮似乎看见那火把越来越亮,越烧越旺,烧完了漆黑的天后又开始烧这地上的雪。

  火舌在瞬间将这雪原全数点燃,他似乎一下子跌落到了火海之中。

  好温暖……

  那火焰似乎听见了荀淮的呼唤,又开始唱起歌来。

  音调柔和平缓,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给他唱的歌。

  歌声像是一种指引,一种呼唤。

  它带着爱,带着怜悯,它在呼唤荀淮。

  而荀淮也决定回应它。

  在张开怀抱扑向那火焰之前,荀淮对那长得很像陈宴秋的人笑了笑:“火烧起来了,你会被波及的。”

  “不管你是不是陈宴秋,你都回家去吧。”

  “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夫君!!”陈宴秋猛地坐起身子,大口喘气起来。

  方才梦境的体验太过真实,让陈宴秋有一种溺水的窒息感,大脑缺氧,全身酸痛。

  他只觉得一阵恶心,捂住嘴开始干呕,可什么都吐不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

  在刚刚的梦境里,他怎么叫荀淮都叫不醒,眼睁睁看着荀淮在自己的怀里闭上眼,没了呼吸。

  “呕……”一想到刚刚那一幕,陈宴秋就止不住地想吐。

  他用力捂住嘴,平静了好一会儿,这才发觉冷汗已经浸满了他的全身。

  先前的记忆开始回笼。

  陈宴秋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荀淮不在,就要出门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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