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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起来。”

  宋叙不由看了季衔山一眼,有些意外于他的回答。

  并不是说季衔山不够聪明。

  事实上,季衔山的资质是很好的。在天章阁上课时,他多是一点就通。偶尔遇到一些难题,多花费些功夫,也就掌握了。

  不错的资质,当世一流的老师,季衔山在很多事情上的表现,都足以令朝臣满意。

  但是,也许是因为太后娘娘的性情比较强势,朝堂的波诡云谲,各方势力的暗潮涌动,都被太后以铁血手腕强行镇压,不容旁人置喙。

  宋叙既是臣子,又是外人,无法评价太后对陛下的保护是不是有些过了,但他也得承认,陛下在政治上的应对是不够成熟的。

  换做是以前,在他问出那句“陛下的心情似是不佳”时,陛下应该会顺势聊一聊自身的烦恼。

  但现在,陛下已经可以将话题牵引到更宏大的命题上。

  陛下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实心情。

  ——即使是对着自己最亲近的老师。

  但这又不能算是在说谎。

  ——边境战事不休,承恩公在除夕佳节惊马落水,里面似乎还牵扯到了承恩公最信任的幕僚。任谁看了,都得承认朝廷这两年确实不太平。

  十二三岁的少年,身量如抽条般拔高了一大截,立于风雪之中,苍劲挺拔,如松如柏。

  许是刚刚病愈,唇色还有些苍白,紧紧抿起时,给人以一种倔强之感。

  宋叙有些心疼,但更多的还是欣慰:“陛下今日突然出宫,为的就是承恩公落水一事?”

  季衔山应了一声:“朕想看一看。”

  “陛下想看什么。”

  季衔山目光放空,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消散在了苍茫雪色间。

  “朕想看一看,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想好好看一看,母后是如何善后的。

  以及,在只有极个别人知晓的真相之外,大众所能知晓的真相,又是怎样的。

  ***

  与此同时。

  霍泽在和季衔山分道扬镳后,没有重新返回河段监工,而是直接回了承恩公府。

  他屏退下人,蹲到方氏身边:“娘,这段时间,爹和孔易有没有发生过争执?”

  方氏皱眉回忆,摇头道:“没有。你也知道,你爹有什么事都是在书房和孔易单独商议的。就算他们发生过争执,我也未必清楚。”

  霍泽想了想,又换了个问法:“那这段时间,爹和孔易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孔易再受霍世鸣信任,也是外人。

  方氏久居后宅,与孔易接触不多,对孔易的了解不深。

  但霍世鸣身上最不对劲的地方……

  方氏问:“你爹大病过一场后,就知错认错了,这算不对劲吗?”

  霍泽:“啊?”

  方氏抿了抿唇,像是在回答霍泽,又像是在劝说自己:“也没什么不对劲的。你爹就是想跟太后缓和一下关系。不说这个了,今天是什么情况,陛下怎么来了?

  “刑部又怎么会突然上门查抄孔易的住处?”

  霍泽叹了口气,将他的猜测告诉方氏:“我怀疑,爹出事和孔易脱不了干系。”

  方氏一惊:“怎么会?”

  霍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反正孔易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孔易有没有问题,有什么问题,霍泽和方氏都无从得知。

  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一边等待刑部的消息,一边继续在沿途河段搜寻打捞。

  只可惜,这场轰轰烈烈的找人活动持续了整整十天,从大年初一持续到大年初十,都没找到承恩公的踪迹,只在京郊外的河岸边,发现了承恩公的一只鞋子。

  其实大家心里已经默认承恩公去世了。

  尸体迟迟没有找到,要么是被冲去了更下游的地方,要么是被卡在了某个狭窄的河段。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很难办。

  而且京兆府是朝廷衙门,即使有太后的命令在,也不可能无限制地散开人手去帮承恩公府捞人。

  再这么下去,京兆府的日常公务还要不要办了?

  只不过没有人敢主动站出来,说要停止这场无意义的搜寻行动。

  唯一能主动站出来的人,只有方氏。

  她对霍泽道:“就这样吧。”

  霍泽还有些不甘心:“可是……”

  他唇角颤了颤,垂下头:“总该找到尸体,让爹入土为安吧。”

  方氏道:“找肯定还是要找的,但不能让京兆府帮我们找了。我们自己出钱请人继续打捞,再拿出一笔丰厚的银钱作为悬赏。”

  要霍泽这个做儿子的直接放弃搜寻他爹的下落,他做不到。方氏提出的这个办法,总算让霍泽心里好受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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