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

歇,众人在寺庙又修整一日后,终于再次开拔,不过七日的功夫,便已然回到紫禁城。

  此时,京城已经入冬,街道旁的杨树上,叶子已经落得一片不剩,枝丫光秃秃的,像是人剥了衣裳,赤|裸地站在那儿被人打量,风一吹,便摇摇晃晃地打起颤来。

  天地间是一片灰扑扑的萧瑟,一路上灰墙黑瓦,直到快到皇城,众人才远远瞧见一抹大红的鲜活。

  荷回望着高高|耸立的朱红城墙,心头不知怎么的,忽然浮现起一丝悲凉。

  这些日子在外头,皇帝处处护着她,带着她游玩谈心,那些在紫禁城内要守的规矩,在彼时已经被视若无物。

  她身子有恙,他亲自抹药,他不按时吃饭,她便柔声劝导,有时甚至明明周围都是宫人,她却可以旁若无人地给他甩脸子。

  即便她如此,他也不生气,反而温声宽慰道歉,叫她许多时候当真有种错觉,好似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她也不是被太后指定给他儿子的人,他们只是世上最寻常一对夫妻罢了。

  从前还好,自从两人有过肌肤之亲,这种感觉在荷回心里便愈发强烈。

  然而在看到紫禁城那一瞬间,这种感觉便忽然消散了,荷回的脑袋渐渐清醒过来。

  这些日子的肆意温情不过是假象,他们都该回到彼此的身份当中去,这世间的规矩只是暂时被她故意视而不见,并不代表不存在。

  她只是他见不得光的情|人罢了,再想要更多,便是罪过。

  她应该远离皇帝,不能越陷越深,否则当真会万劫不复。

  然而人若是当真能控制住自己的心便好了,也不知是不是那日中的春|药的药性还未发散完,即便她已经竭力控制自己,可仍旧会不自觉的想他。

  从前只想躲着他,可这回回来,她总是不自觉打听皇帝的消息,想着他何时来同自己见面。

  去给太后请安,再不似从前般躲着人走,反而会不自觉寻找皇帝的身影,看他在时不在,若在,便满心欢喜,若不在,便控制不住地失落。

  然而这些都不过是小事,最叫她难以接受的是,他开始不停出现在自己梦里,怎么赶都赶不走。

  在梦里,他总是肆无忌惮地抱着她,探索她的身体,并且丝毫不讲场合。

  幕天席地、树林山坡,她的绣鞋总是在他肩头不住地晃悠,叫她没来由地发晕。

  她怨怪他没个轻重,却惹得他在耳边止不住轻笑。

  “好人儿,你不喜欢?”

  荷回不理他,耳边架子床的声响没完没了,像是永不会停歇似的。

  吱呀,吱呀。

  像老鼠在打洞。

  等醒来时,身上的亵|衣已经不能穿,湿漉漉的,沾满汗液以及从身体里出来的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她明明没有与皇帝欢好,身体却还是有了反应。

  这时候,她恍然意识到。

  她的身体,在渴望着他。

  当意识到这一点,荷回只觉得万念俱灰。

  她幼时不理解隔壁家的刘寡妇为何会时常说自己心火难耐,浑身不舒坦,要她的情郎来才成。

  如今,她好似明白了。

  她们的身体被人点了一把火,要男子才能浇灭。

  羞耻吗?

  自然是的。

  女人,怎么能有欲|望?那是可耻的,是要被浸猪笼的。

  可是,她控制不住。

  她控住不住想他。

  想他的脸,他的唇,他数次拂过自己身体的那双带着薄茧的手

  她想,她大抵已经变成了世俗意义上的荡|妇。

  这全是他的错。

  幸好,她只是想念他给她带来的欢愉而已,并不因为喜欢他才想他。

  不是。

  她这般暗示自己。

  就这么着,回宫后,荷回心烦意乱地又过了大半个月,期间,她一直躲着皇帝,深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什么叫人瞠目结舌的事来。

  她整日抱着玉小厮在屋里窝着,除了给太后请安,平日里几乎不出去。

  玉小厮很聪明,自己大半个月在外头没见它,它也能认出自己来,自从回宫,便一直粘着自己不放,很是乖巧。

  只是相比上个月出宫那时,它的毛长长的了许多,都打了结。

  荷回便叫姚朱拿了梳子来,坐在火盆前给它梳毛,每当这时,它喉间总是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动,听着很是惬意,一人一猫,就这么安静坐着消磨时光。

  只是这一平静终究还是被人打破了。

  张司籍又带着人上门来,说要将春宫图上还未教完东西继续教给她。

  荷回表示拒绝。

  在从前,面对这种场景,她虽然会觉得有些羞耻,但毕竟只是图画而已,随便听听看看也就过去了,可如今她已经知了人事,甚至亲自体验过,再听张司籍讲这些,就不知是羞耻这样简单了。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