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相撞,不断掀起深红血雾。
叶帘堂回身猛地朝邓琛刺来,邓琛反手抵住,见那剑刃血淋淋地洒了他一脸黑血,没等他反应,那细剑就擦着龙雀的利刃猛地劈来。见状邓琛赶忙反手摁腕,长剑斜斜从他腿边划过,带起一阵细碎的痛。
疾风灌耳,铁蹄隆隆。邓琛想错身扬刀,却不料叶帘堂身形一闪,顺着去找他不小心暴露的后背,邓琛不得不再度回身防守。
这人与他从前遇到过的对手都不同,邓琛暗暗心惊。叶帘堂的攻击就像流水,环绕在他身边,龙雀斩不断也赶不走,只能小心提放着别被这水溺了口鼻。
太无力了。
长剑在风中摆动,远近都是刀光剑影,人人拼尽全力,毕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被带落性命。
邓琛眉梢一
挑,随即,他忽地勒马回撤两步,在眼前人没反应过来时猛地前冲,仗着居高的优势要将人撞下马背。
粗腿马身形矮小,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冲击。它前蹄屈弯,薄雪瞬时扑面而来。寒风夹着飞雪吹进眼睛,叶帘堂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一切都变成白茫茫的混沌。她在第一时间松开缰绳,翻身从马背上滚下来。
而在同一瞬间,龙雀刀噌然出鞘,照着叶帘堂的面门就劈砍过去。
“当”!
碎玉卡在叶帘堂的颈脖前,硬生生抗下了这一刀。
“喔。”邓琛反手提走龙雀,却不再给叶帘堂任何喘息的时间,扬手又是一记劈砍,“泥鳅,不是滑得不得了吗,怎么倒在这儿了?”
碎玉被龙雀压得猛地一沉,刃尖贴着叶帘堂颈上皮肤,堪堪刺出一道血痕。她的左手两指卡在碎玉的刀柄上,使不上力气,只得用那双缠着白布的右手去接。
“嗯?”邓琛的目光微移,忽地笑了,“哈……果真是一只残手……”
白雪融在叶帘堂面上,顺着她的眉骨的走向淌下。叶帘堂痛得说不出话,只能尝试用右手抵看开这股强劲的力道。
远近都是厮杀声。邓琛是故意将人撞倒在这片枯枝林里头的,这枯枝丛里颜色暗,南府军在奋力拼杀的同时很难去关注到旁侧。
“叶侍读真是好大的胃口,想要吞下整个南沙四州。”事到如今,邓琛倒是不着急了,他缓慢地往下压着龙雀,饶有兴趣地欣赏着那双残废的右手再度扭曲变形,“侍读,何必呢?谅你年纪小,朝廷本不想同你一般见识,可您真是越发地得寸进尺了。”
叶帘堂抵着巨力,早就被冷汗挂了满脸,遥远的风浪涌来,她察觉到自己的右臂在发抖。
“今夜你很威风,不过,”邓琛继续下压,龙雀与碎玉相抵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还是我武卫营更胜一筹。”
风浪袭来,将月光从浓云后吹了一点出来。
刃光雪亮,叶帘堂的肤色在这晦暗月色下更显苍白,像是块捂不暖的冷玉。
“你……”叶帘堂痛得难忍,却还是说出了今夜的第一句话,“你……当真要杀我?”
“还真是怪让人难过。”邓琛叹息一声,手上的力气却是半点没松,“叶侍读,你遭人暗害,我自然是可怜你的……你那双残废手又能撑到几时?何必呢……哎,松松手,孩子。松手就能逃出这苦海……”
他话没说完,忽觉身边枯草骤然一晃,枯枝败叶劈头砸下。“主子!”有人叫道。
邓琛在一瞬间明白事情有变,几乎是瞬即将刀狠狠砍下。却不知叶帘堂何时调整了姿势,在他按刀的同时前腿猛地踏在他胸口。
这一脚极重,邓琛甚至尝到了喉间的几点血腥,这人显然就是奔着他的命来的,好在她力气不够。但这一击却让龙雀稍松,叶帘堂借着时机顺势从他刀下滚开,左手握过碎玉站了起来。
大风满袖,露出她白布缠裹下颤抖的右手。邓琛自知大意,正要趁她身形不稳时出手,谁知肩上骤然一沉,方才蹬下枯叶的瘦小男子猴一样攀到了他背上,猛地勒住他的颈脖向后仰倒,喊道:“主子,快跑!”
邓琛伸臂猛地后抓,拧着长谷的胳膊便要将他扯下来,谁知长谷左脚一蹬枯木又重新攀了回来,敏捷地将人往后方拽。
邓琛这一拽没得手,他果断放弃抓人,反而仰腰猛地朝枯木弯去。长谷没料到他这一招,脑袋被那硬木头磕得晕,“哎呦”一声掉下来,捂着脑袋气道:“这人怎么那么软?!”
他话音才落,邓琛就已靠着腰力重新晃了回来,龙雀猛地朝叶帘堂袭来。叶帘堂侧身避开,身形飘逸,青袍晃过刀刃猛地一提,碎玉就已逼近。
狡猾!
不知为何,邓琛却没有避开这一剑。
碎玉蹭着金甲的缝隙卡进皮肤,叶帘堂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剑能刺中,想要疾步回身却已经来不及了。
邓琛猛地抬臂,空手扣住她的肩膀,一把将人往雪地里掼。叶帘堂在瞬间收力想要稳住身形,奈何邓琛臂力实在太大,她翻身倒地灌进了不少冷风,呛得有些眼花。
邓琛死死摁着她的手臂,偏头啐出一口血,“逮……逮住你了。”
叶帘堂借力使劲将他卷倒,在这滚滚而来的风潮里忽地笑出声。
“来不及了。”她说。
邓琛的伤口还在流血,可他不甘松手,摇摇晃晃想要撑地拿刀,耳边却敏感地听到弓弦震颤的声音。
几乎是一瞬间,他猛地伏下身去。
三尺镞锋破开风雪,穿杨重重钉在邓琛眼前的枯树干上,白羽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