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两指拈着黑子,摇头晃脑的在棋盘上敲得脆响:“圆头圆脑圆肚皮,圆圆的棋子下围棋。”
落子时故意将手一偏,黑子“嗒“地落在小翠那方,指尖虚虚点着她裙裾与竹椅相接的弧度:“圆圆的那里——不能说……”
小翠执白子的手顿了顿,轻轻白了一眼冷笑道:“你每天也就是嘴皮子圆溜。”
说罢将白子重重压在黑子旁:“昨儿偷看麻脸豆腐洗澡被追着打时,跑得倒比棋子还圆滚。”
“非也非也,”书生又下一黑子:“那叫‘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懂吗?麻脸婆追我那是‘月下逐影’,风雅得很......哎哟!”
小翠的绣花鞋碾在他脚背上。
日头西斜时,棋盘已星罗密布。
书生突然抚掌大笑,指着一条歪斜的黑子连线:“五星连珠!我赢了!”
“!”小翠一脸的惊讶:“......我们下的不是围棋?”
“谁规定圆棋子不能下五子棋?”书生得意地晃脑袋道:“就像麻脸婆的竹铲子,能铲豆腐块也能揍登徒子——哎别掀棋盘!”
书生手忙脚乱的去按棋盘:“这云子要三钱银子一盘!”
“贵的很呐!”
小翠伸手就想去揪书生的耳朵:“来来来,我教你‘圆圆的那里’能用来踢毽子还是跪搓衣板!”
“别闹别闹!”书生慌忙打开小翠的伸过来的手:“子不闻男女授受不亲?”
“你偷看麻脸婆的时候可想起授受不亲来着?”小翠见揪不到耳朵,也便放下手,转而一脚踢了过去。
书生一把捞住小翠的脚:“这还有外人在场,妹妹若是想要卿卿我我,等我打发了外人可好?”
“呸!”小翠轻啐一口:“和你妈卿卿我我去,登徒子浪荡鬼!”
抽回被拉住的脚,小翠转身走向院门,路过李子木时还微微的瞥了眼睛。
李子木眉毛一抬,来了。
在这里观察了书生好多天,书生对他一直都是不闻不问好似空气,这还是第一次没把他当空气。
事情有了转机啊。
李子木不由得松了口气,终于有变化了。
书生向着李子木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桌边。
李子木听话的走过了去,低头看那棋盘,白子温润如羊脂,黑子透光呈墨绿色,若是以凡俗眼光来看,这东西确实不凡,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只是下满了棋盘的黑白两子,白棋好似一条长龙,弯弯曲曲的围住了黑棋。
这无论是以围棋算,还是五子棋来算,好像都是白棋早就赢了啊。
这书生……有些不靠谱啊。
“看出什么来了?”书生安稳的坐在对面,右手拄着下巴,只是这桌子有些矮了几分,本应慵懒的气质反倒有了几分脊柱侧弯加驼背的感觉。
李子木瞟了一眼书生拱起的后背,而后回过神来说道:“我不大会下围棋,但好像白棋赢了。五子棋倒是会一点,白棋应该也早就赢了。”
李子木伸手指了指棋盘上的白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白棋成棋已经有四条了,黑棋只有这么一条。”
“换句话说,那姑娘早就赢了至少三次,而你只赢了这一次。”
“呵呵呵,那这样呢?”书生左手拿起一枚黑子,啪嗒一下扣在棋盘上。
“呃,我不大会下围棋。”李子木尴尬的说道,书生那一子落下,和其他黑棋没有按照五子棋的规矩练成线,那必然是以围棋的规矩来算的了。
只是那位置好像是没气的,死穴位置,李子木并不懂围棋。
“啧。”书生轻啧一声,一只手指在棋盘上轻轻的弹了一下,棋盘上的白子瞬间化作黑子,满满登登再无白子落子之处。
“嘶……”李子木惊讶的看着棋盘,莫不是这书生故意让这小翠?难道这书生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不靠谱?
至少小翠和他斗嘴时说的,偷看麻脸婆洗澡这事就没有发生过,反倒是那麻脸婆的豆腐摊每天都没什么人光顾,书生过去调笑两句麻脸婆倒是开心的很。
传说中的粗糙的外表下有颗细腻的心?
“这回看出什么来了?”书生似乎也觉得右手这样拄着下巴有些难看,若无其事的坐直了身子,放下的右手食指轻轻的敲着棋盘,发出叩叩的声音。
“一子落而万物生,死局中破局的关键是……”李子木若有所思的说道:“向死而生?”
“嗯……”书生沉吟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李子木在那琢磨他的猜测对不对。
过了好半晌,李子木见书生一直不说话,也不示意他接下来做什么,只好再次开口问道:“前辈,我悟的对吗?”
书生舔了舔嘴唇,眼睛瞟向了梅子树,含糊的点了下头:“嗯。”
只是那眼神里似乎有着一丝,心虚。
李子木倒是没有注意到那一丝心虚,心里却又开始不解,为何没有领悟什么东西?难道就这么一句画大饼,听起来逼格满满实际鸟用没有的话?
“前辈,可为何我没有领悟任何神通?”
书生转回了脸,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