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要什么自行车
金丝楠木树干上裂开一道发光的缝隙,裂缝中涌出如液态的星光。
星光里沉浮着无数宛如镜面的泡泡。
某个泡泡映出与当前山林一模一样的场景,只是樵夫的斧头停在半空并未落下;另一个泡泡里金丝楠木并未被砍倒,反而正在疯狂生长,枝干刺破苍穹。
还有的泡泡中,李子木手执长剑指着樵夫,一手还拎着渔夫的脑袋。
那是临近的平行世界。
这些平行世界的投影随着斧头的落下纷纷向着远处逸散,宛如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金丝楠木碎裂的过程寂静无声。
当树干碎裂接触地面的瞬间,所有泡泡世界的残影突然收缩成针尖大的光点,接着在空气中炸开一圈淡青色涟漪。
樵夫的身影在涟漪中模糊了一息,待光影稳定时,只剩下一截树桩静静躺在苔藓上,截面上的年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
樵夫弯腰拾起一片飘落的金叶揣进怀里,叶脉里还残留着某个泡沫世界的投影。
浩渺虚空中,一棵金丝楠木的幻影正缓缓枯萎。
山风突然变得刺骨,仿佛有看不见的屏障刚刚在天地间筑成,截断了温暖的空气。
“看懂了吧?”樵夫突然转头看向李子木,他瞳孔里还残留着劈开世界时的星光。
“金丝楠木千年才能砍一棵,你倒是赶巧。”
他弯腰拾起一段散发着香气的树芯递了过去:“拿去,煮水喝能见不可见之物——不过下次再见到泡泡世界,可别伸手去碰。”
“你以为只是简单的触碰一下,但对那世界来说,有可能是个毁天灭地的大事。”
李子木仔细回味着刚刚映照在脑海中的三斧,如若开天一样的气息隐隐从他身上逸散开来。
“开天三斧,绝地天通?”李子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下从樵夫身上领悟到的三斧。
这三斧,第一斧断根,可以隔绝这个世界与外面世界的联系;
二斧斩头,可以斩断在这个世界内部诞生的小世界,与这个世界之间的勾连;
三斧劈干,将同在外面世界内的平行世界之间的联系隔绝。
本世界如果真能逃逸到外面那个锚点处,这三斧下去,便会少了一半的阻力。
牵连已断,锚点也有了,那剩下的两位会再给些什么助力呢?
李子木接过樵夫递过来的树芯,恭敬的向着他施礼:“多谢前辈授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叫我樵夫。”
尹道和渔夫也从后面赶了上来。
尹道虽然没能看出什么,但也不失尊敬的向着樵夫施礼:“见过樵夫前辈。”
渔夫则是大咧咧的说道:“你怎么把木头都砍碎了?那我渔船怎么办?”
“有一艘就行了,这棵是哪来烧柴的,能烧万年呢。”樵夫将斧头挂在腰间,一伸手被劈碎的金丝楠木碎块纷纷缩小落到一根麻绳上。
樵夫拉起麻绳将木块垒成一堆,一抬手将缩小成不到一米见方的木块背起。
“你们上山干什么?去村里走那条道就可以了。”樵夫指着向西的一条岔道。
“这不是没走到这呢吗?不走到这里怎么能走那条道?”渔夫嘴上和樵夫说着些有的没的,一边伸手示意李子木向前走去。
李子木站在路口,转过身看着渔夫、樵夫:“怪不得赛女士说进了村子,自然会遇见该遇见的人,你们这样安排的也太过明显了一些。”
说完也不等两人答话,直接迈步向着那条小路走去。
“明显了吗?还行吧?”樵夫用他那粗壮的肩膀撞了撞渔夫,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
“是挺明显的,刚出门就遇见渔夫,然后在遇见樵夫,虽然不知道他从两位前辈身上得到了什么,但两位安排的‘巧遇’,未免也太‘巧’了点。”尹道向着两人一摊手,撇了下嘴:“连我都看出来了。”
“是那么个意思就得了,那么忙我们哪有那时间,每个都给你安排个天衣无缝的巧遇……”渔夫一手搭在尹道的肩膀,推着他向着那小路上走去:“差不多就得了,要什么自行车啊!”
“什么自行车?那是什么东西……”尹道一边顺着小路向前走一边随口问着。
这条小路似乎比上山的路要平坦几分,李子木快步走在小路上随意的想着,一双眼睛四处探寻着,时刻注意着随时可能出现的那第三个人。
山下大片的农田,田里各种农作物长势喜人,山脚处的一片田地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一个精瘦的老农扶着犁翻着那片田地。
他的犁很旧,犁铧黝黑发亮,把手磨得光滑。犁尖划过泥土时,会带起一层淡淡的银光,像是犁开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田垄间的土块翻涌着,偶尔露出底下闪烁的星砂——那不是普通的泥土,是沉淀了千万年的世界尘埃。
李子木停住脚步,眯着眼睛看着那老农。
老农的步子很慢,却极稳。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千百遍一样,他的脚印深深烙进地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世界的脊梁上。。
犁沟在他身后延伸,笔直得像是用墨线量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