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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赊刀人

; 就在赵文清内心惊疑不定,反复权衡之际,侧厅的帘子被轻轻掀起。赵文清的贴身长随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凝重,径直走到赵文清身边,附耳低声禀报了几句。陈三隐约只听到“夫人…晕倒…大夫已至…”几个断续的词。

  赵文清的脸色瞬间变了。方才管家来报,他只当是寻常急事,此刻听到“晕倒”二字,显然情况比他预想的严重得多。他猛地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和关切,再也无心审问眼前这谜团重重的卖鱼郎。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目光扫过陈三,又落在茶几上的刀囊和青铜刀上,沉吟片刻,最终沉声道:“先将此人…押入班房,好生看管!没有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此物…”他指了指刀囊和刀,“收归内库,严加保管,不得有失!”

  “是!”班头应声。

  两个衙役立刻推搡着如蒙大赦(暂时)、又忧心如焚的陈三往外走。陈三听到“班房”二字,心又提了起来,但至少暂时不用挨板子了。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娘…娘的药…麝香…他得出去!他必须出去!

  就在他被押出侧厅门槛的瞬间,他猛地回头,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对着赵文清的方向嘶声喊道:“大人!小人…小人知错了!小人愿意…愿意为夫人解难!求大人开恩!小人要回家看我娘啊!大人!”

  赵文清正准备匆匆离去的身影微微一顿,但并未回头,只是脚步更快地消失在通往内宅的廊道深处。那句“为夫人解难”似乎触动了他,但也仅仅是触动了一下,并未停下。陈三被衙役粗暴地拖走了,绝望的喊声在森严的县衙回廊里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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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后宅深处,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压抑的气氛。装饰雅致的卧房内,赵文清坐在床边,握着夫人王氏冰凉的手,脸上满是忧色。王氏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刚刚诊完脉,正在外间开方子。

  管家垂手侍立一旁,低声禀报着:“…夫人今日晨起便有些心神不宁,说昨夜…昨夜做了个极不好的梦,梦到…梦到一只黑鸟撞碎了窗棂飞进来…后来听闻前头槐树枯死和那赊刀人的事,更是受了惊吓,一时气急攻心,就…”

  赵文清眉头紧锁,看着爱妻毫无血色的脸庞,心如刀绞。王氏嫁给他多年,温婉贤淑,却一直未能诞下子嗣,成了夫妻俩最大的心病。这两年,夫人为求子嗣,四处拜神求佛,心绪本就容易波动。如今这接二连三的诡异之事,加上那噩梦…赵文清叹了口气,轻轻抚平夫人微蹙的眉头。

  这时,老大夫拿着药方进来,神色凝重:“县尊,夫人此乃惊悸忧思过度,五内郁结,以致晕厥。老朽已开了安神定志、疏肝解郁的方子。只是…”老大夫顿了顿,斟酌着词句,“夫人这脉象,沉细弦涩,心结深重,非药石所能尽功。这忧思不解,郁结难消,恐…恐于贵体大大不利,更遑论…子嗣之望了。”老大夫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白:心病太重,药只能治标,若心结不解,别说身体好不了,生孩子更是想都别想。

  赵文清的心猛地一沉。子嗣!这几乎是他和夫人最大的痛处和执念。他挥挥手,示意管家送大夫出去并抓药。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昏睡的妻子。

  窗外,天色阴沉,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赵文清枯坐在床边,握着妻子冰凉的手,内心天人交战。王氏的呼吸微弱而急促,眉心始终无法舒展,似乎在梦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老大夫的话在他耳边回响:“忧思不解…郁结难消…子嗣之望…”

  他想起了被关在班房里的陈三,想起了那棵一夜枯死的妖异老槐,想起了师爷翻出的那本《异闻辑录》…还有陈三被拖走时那句嘶哑的喊叫:“小人愿意为夫人解难!”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荒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缠绕上赵文清的心头。这卖鱼郎…若他真有那神鬼莫测之能,连百年古树的生死都能一言而决…那子嗣…子嗣这等凡俗之事,对他来说,是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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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疯狂。可看着妻子痛苦憔悴的脸庞,想到那几乎无望的子嗣期盼,一种病急乱投医的冲动,混合着对神秘力量的最后一丝侥幸,开始压倒理智。万一呢?万一这赊刀人的传说,真有那么一丝丝真实的可能?

  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烦躁地踱了几步。最终,他停在门口,对着守在外面的心腹长随,声音低沉而决绝地吩咐:

  “去班房,把那个陈三…带到书房来。本官…要单独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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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书房内,烛火摇曳,将陈三佝偻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墙壁上,如同一个惶恐不安的幽灵。他被带进来已有一会儿,赵文清却只是背对着他,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一言不发。这种沉默比任何斥骂都更让陈三煎熬。他垂着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抵御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惧和不安。

  终于,赵文清缓缓转过身。烛光映照下,他的脸色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在陈三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深藏的、难以言喻的期盼。

  “陈三,”赵文清的声音低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本官夫人之事,你已知晓?”

  陈三身体一颤,慌忙点头,喉咙发紧:“听…听管家说了些…夫人…夫人凤体违和…”

  “何止是违和!”赵文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焦躁和痛苦,“忧思成疾,药石难愈!根源…根源便在那子嗣之憾上!”他向前逼近一步,烛光在他眼中跳动,那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陈三点燃,“本官问你!你既是那能断古树生死的赊刀人,可有法子…可有什么箴言…能解我夫人之忧?能…能圆我赵家子嗣之梦?!”

  子嗣?!陈三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本以为县令是要逼问他枯树的事,或者刀囊的来历,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县太爷开口问的,竟然是求子!这…这比让他解释老槐树枯死还要难上一万倍!他一个连女人手都没摸过的穷卖鱼郎,懂什么求子?他连自家老娘都救不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像两只大手,死死扼住了陈三的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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