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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化蝶

; 玉像与青铜巨鼎轰然相撞!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玉石崩裂的清脆悲音,响彻云霄,压过了所有的惊呼!

  刹那间,莹白温润的玉屑,混合着那深碧玉心的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亿万点星辰,又似一场凄美绝伦的玉色暴雨,轰然迸射,四散飞溅!在无数琉璃宫灯和皎洁月华的映照下,闪烁着梦幻迷离、却又令人心胆俱裂的光芒!无数细碎的玉片,如同拥有生命般,在撞击的巨力下激射旋转,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呜咽!

  碎片如雨,溅落在猩红的绒布上,溅落在宾客们惊惶失措的脸上、华贵的衣袍上,溅落在赵继宗因极度惊骇和心痛而扭曲变形的脸上,更如同冰雹般,噼啪砸落在台下杜玉堂伸出的、徒劳抓握的手上、身上!

  整个庭院,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玉屑纷飞落下的细微声响,如同天地间最哀恸的哭泣。猩红的绒布上,散落着大大小小、闪烁着月华光泽的玉块碎片,最大的不过指甲盖大小,混杂着深碧色的玉心残骸。那尊巨大的青铜兽纹鼎上,赫然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凹痕,边缘还粘着星星点点的玉屑粉末。

  赵继宗呆呆地站在原地,蟒袍上沾满了莹白的玉粉,如同披了一身丧葬的孝衣。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那惊天一撞撞得粉碎。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价值连城的通灵宝玉,他权势的象征,他延寿的指望,就在他眼前,在他一手促成的宴会上,化为齑粉!

  “我的玉……我的宝玉啊——!”他终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肥胖的身体晃了晃,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轰然瘫倒在太师椅上,昏死过去。

  整个赵府瞬间炸开了锅!哭喊声、惊叫声、呼救声、杯盘碎裂声……乱成一团。豪奴家丁惊慌失措地涌向昏厥的赵继宗。宾客们如同炸了窝的麻雀,惊恐万状地尖叫着,推搡着,争先恐后地向庭院外逃窜,生怕被这场惊天变故牵连。方才还觥筹交错的宴席,转眼成了人间地狱。

  混乱中,无人留意戏台边缘,那个浑身浴血、奄奄一息的身影。

  杜玉堂挣扎着,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向着那散落着玉屑碎片的猩红绒布爬去。断腿在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剧痛撕扯着神经,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眼中,只有那一片狼藉中闪烁的点点玉光。

  他爬到绒布边缘,颤抖着伸出满是血污和泥土的手,不顾一切地、疯狂地在那冰冷的碎片中摸索着,抓握着。指尖被锋利的玉片割破,鲜血淋漓,他也毫不在意。终于,他触碰到了一小块微温的、边缘圆润的深碧色碎片——那是玉娘心脏的核心残片!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却熟悉的冰凉气息!

  “含烟……”杜玉堂将这块小小的碧玉碎片紧紧攥在手心,贴在剧烈起伏的、同样破碎的胸口。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滴落在冰冷的玉片上。

  “等我……”他对着掌心的碎片,如同对着最亲密的爱人,低低地、无比温柔地呢喃,“黄泉路冷……等我……一起走……”

  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将那块沾满两人鲜血的碧玉碎片,死死地捂在心口的位置。仿佛那里,是它最后的、唯一的归宿。然后,他艰难地翻过身,仰面躺在冰冷的戏台边缘,望着头顶那片被琉璃灯光和玉屑粉尘映照得光怪陆离的夜空,嘴角缓缓勾起一丝解脱般的、平静的笑意。

  意识,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耳畔的喧嚣尖叫渐渐远去,眼前的光怪陆离也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晕。唯有一道清冷的、熟悉的玉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阻隔,带着无尽的温柔,在他灵魂即将沉沦的深渊边缘,幽幽响起:

  “杜郎……来……”

  杜玉堂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他缓缓地、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攥着玉片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木板上。

  夜,深了。

  秦淮河水在月光的抚摸下,流淌着破碎的银光。白日里赵府的惊天变故,如同投入河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金陵城。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议论那“玉魄撞鼎”、“宁碎不屈”的刚烈传奇,赵继宗吐血昏厥、威严扫地的丑态更成了天大的笑柄。

  鸡鹅巷深处,那间破败的河神庙,在无边的夜色中沉默着。庙内蛛网密布,神像坍塌,唯余残破的供桌和散乱的枯草败絮。月光从没了窗棂的破洞斜斜照入,在地上投下清冷的光斑。

  庙角那堆曾经藏匿过玉人的枯草堆,此刻被月光映照着,显得格外寂静。然而,若有目力极好之人细看,便会发现,在那枯草败叶的缝隙间,在那冰冷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极其微小的、闪烁着微弱莹光的碎屑——正是三日前,玉人初次被杜玉堂从河中救起时,沾染在枯草上的细微玉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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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这些沉寂了数日的细微玉粉,在如水月华的浸润下,竟如同被唤醒的星尘,极其缓慢地、极其微弱地闪烁起来。一点,两点……如同夜空中悄然睁开的眼睛。它们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同宗同源的悲恸与呼唤,开始极其缓慢地向着月光最盛的中心处汇聚、挪移。

  月光清辉,无声地流淌,如同最温柔的抚慰。越来越多的细微玉屑被唤醒,从枯草深处、从砖石缝隙间析出,闪烁着微光,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萤火虫,向着庙堂中央那片最明亮的月华之地汇聚。

  渐渐地,一个极其模糊、极其朦胧的轮廓,在那片纯净的月华中,由无数细微的光点勾勒出来。那轮廓纤细,依稀是女子的身形,低眉垂首,姿态沉静。虽无实体,却凝聚着一股令人心折的清冷与哀伤。无数细微的玉色光点在她虚幻的轮廓中流转、明灭,如同流动的星河。

  而在那虚幻身影的胸口位置,一点深碧色的光芒顽强地亮起,比周围的玉色光点更加凝实、更加深邃。那光芒中,似乎隐隐缠绕着几缕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红色的丝线,如同凝固的血泪,又如同不绝的情丝。

  在这由亿万玉屑光点凝聚成的、虚幻缥缈的玉影对面,另一团更加稀薄、几乎透明的光晕,也在月华下艰难地凝聚着。那光晕呈现出极其淡薄的人形轮廓,正是杜玉堂残存于世间的最后一点执念。它似乎极其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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