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洁白的花瓣上,晶莹滚动。他对着荒坟,深深、深深地揖了下去。
自那日起,阿七依旧每日挑担行经小陌。只是黄昏时分,身后那无声的跟随与冰冷的注视,再未出现。那把半旧的油纸伞,阿七珍重地收在家中,只在每年梅雨季最滂沱的那几日,才取出来,撑开,静静立在檐下,看着雨水顺着伞面墨梅的枝干流淌,仿佛能听到雨声中夹杂着一声跨越生死的、悠长的叹息。
异史氏曰:“城南小陌,荒冢孤魂,一诺竟成百年枷锁!彼书生抱柱之信,虽死犹守,其志固可悯,其情亦可悲矣。然尘缘如露,执念成茧。阿七以无心之善,赠花荒冢,如春风拂冰,竟化开幽冥冻土。一束芳菲,一伞遮雨,非为奇珍,却是生者对逝者无言的悲悯,亦是逝者对生者最后的释然。雨幕消散,魂归太虚,非伞之功,实乃心结已了。观夫阿七檐下听雨,伞上墨梅如故,可知情义二字,原可穿透阴阳,温暖幽冥。呜呼!生者不负善念,逝者终得解脱,此小陌一段奇缘,岂非胜过人间万千虚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