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人!”仵作脸色凝重,“死者咽喉深处有异物残留,且银针变色,疑是中毒!更奇的是…死者牙关紧咬,似有东西!”
孙县令眉头紧锁:“撬开!”
两个衙役上前,费了好大力气才用铁尺撬开王三郎紧咬的牙关。就在牙关松开的瞬间,一个小小的、硬邦邦的东西,“嗒”的一声,从王三郎嘴里滚落出来,掉在冰冷的青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枚小小的、磨得发亮的黄铜秤砣!正是棺材铺里用来称量金银陪葬品的那种小秤砣!秤砣上似乎还刻着一个小小的记号!
“啊——!”跪在地上的赵屠子,看到那枚秤砣的瞬间,如同见了最恐怖的厉鬼索命,发出一声非人的、极度惊骇的惨嚎!他双眼暴突,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指着那枚秤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无法理解的巨大恐惧——这东西,他明明亲手塞进了……怎么会…怎么会从死人嘴里吐出来?!
整个公堂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
孙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如同寒冰:“赵屠子!这枚你棺材铺里的秤砣,怎会在死者口中?!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来人,大刑伺候!”
赵屠子瘫软如泥,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如同被抽去了魂魄。在严刑之下,他很快崩溃,涕泪横流地招供了:他怕王三郎告发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坏了财路甚至引来牢狱之灾,便假意请王三郎喝酒“商量”,在酒中下了药,趁其昏迷,用麻绳将其勒毙,又趁着夜色将尸首抛入城外的臭水沟,伪装成失足落水。为了泄愤和掩饰,他还顺手将自己铺子里一枚不起眼的小秤砣塞进了王三郎嘴里,意思是要让这“多嘴多舌”的家伙到了阴间也“把嘴闭上”、“掂量清楚”!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枚被他当作羞辱和泄愤之物的小小秤砣,竟成了死者口中无法辩驳的铁证!更成了王三郎冤魂不散,向人间索要公道的冰冷印记!
> 赵屠子被判了斩刑,秋后处决。行刑那天,据说天阴沉得厉害,刑场上刮着呜呜的冷风。
>
> 王三郎终于得以安葬。下葬那天,天降小雨,送葬的队伍默默行走在泥泞的路上。李四作为扛棺人之一,走在最前头。当棺材稳稳落入墓穴,填上第一锹土时,李四忽然觉得肩上一轻,仿佛一直压在他背上的、那看不见的冰冷注视,终于消散了。他偷偷抹了把额头,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
>
> 后来,那间棺材铺换了主人。新掌柜是个老实人,只是伙计们私下都说,铺子后院那间赵屠子以前盘账的小黑屋,夜里总有些怪动静。有时是算盘珠子自己噼啪作响,有时又像是有个极重的东西在踱步,踩得地板吱呀呻吟。更奇的是,无论谁进去,总感觉屋里比别处冷上许多,墙角似乎永远凝着一层化不开的薄霜。
>
> 至于那枚作为证物的小铜秤砣,孙县令本想将它随卷宗封存。可就在结案后的第三天夜里,看守库房的老吏起夜,迷迷糊糊看见库房门口的地上,端端正正地摆着那枚秤砣。他吓得魂飞魄散,第二天赶紧禀报了县令。孙县令亲自去看,那秤砣果然在库房门外,周围地上干干净净,连个脚印都没有。孙县令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挥挥手:“罢了…找个地方,埋了吧。埋深些。”
>
> 没人知道那秤砣最后埋在了哪里。只是偶尔有走夜路的人说,在城外乱葬岗子附近,寂静无人的时候,会隐约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声音,像是铜器在轻轻磕碰着泥土,又像是…有人在暗处,冷冷地拨动着一枚无形的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