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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九窍剜心刀

; 声音嘶哑模糊,带着一种贪婪的抱怨,分明是从他怀里的刀身上传出来的!

  张铁九的瞳孔骤然缩紧!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手中的鬼头刀。刀身上,康永年滚烫的血正顺着那诡异的暗红云纹流淌,那些扭曲纠缠的纹路,在鲜血的浸润下,竟仿佛活了过来,微微地蠕动、扭曲着!刀镡上那“九窍剜心”四个小字,吸饱了血,透出一种妖异的暗红光泽!

  “九爷!九爷!”副手焦急的低唤将他从瞬间的失神中拉回。台下也起了骚动,监斩官不满的目光刀子般射来。

  张铁九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那股冰冷的恶心感,咬紧牙关,腮帮子绷出两道铁硬的棱。幻觉!定是这血腥气冲的,加上这逆贼临死的诅咒乱了心神!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凝神,再次举刀。

  可接下来的每一刀,都变得异常艰难。那刀柄上传来的冰冷滑腻感,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每一次刀锋切入皮肉,那砂纸摩擦般的低语便如影随形:

  “这处……嫩……好下刀……”

  “心尖肉……最香……留着……”

  “骨头……硌着牙……”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有个看不见的、嗜血的怪物,正紧贴着他的手臂,贪婪地指点着、评价着砧板上的血肉!更可怕的是,张铁九感到自己握刀的手,似乎不再完全受自己控制。刀锋落点,总会被一股细微却执拗的力量牵引着,避开某些看似坚韧难剔的部位,而精准地滑向那些能飙出更多鲜血、或者更靠近要害的柔软之处!仿佛这刀……有了自己的意志!

  康永年的惨嚎早已微弱下去,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倒气声,身体间歇性地抽搐。他圆睁着那双早已失去焦点的眼睛,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角却一直挂着那抹诡异的、似笑非笑的弧度。张铁九每一次被那无形的力量牵引下刀,康永年抽搐的身体都会随之剧烈一震,仿佛在无声地印证那刀中邪灵的指引。

  三千六百年,如同三千六百年般漫长。当最后一刀落下,剜出那颗早已停止跳动、却仍被要求“示众”的心脏时,张铁九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握刀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不是身体的累,而是灵魂深处被什么东西舔舐过的、空荡荡的恶心和寒冷。

  副手上前,用铁钩挑起那颗人心,高高举起示众。台下爆发出最后一阵夹杂着恐惧和病态满足的喧哗。早有准备的人,拿着馒头、烧饼,拼命往前挤,想蘸那“治痨病”的人血馒头。

  张铁九看也没看,将沾满厚厚一层暗红血痂、变得粘腻沉重的鬼头刀,胡乱塞回油布包。刀身入布,他仿佛听到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饱食后叹息般的“嗝”声。他头皮一炸,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下刑台,穿过人群,对老何和监斩官的招呼置若罔闻,一头扎进刑场旁那条堆满垃圾、弥漫着恶臭的小巷。

  巷子幽深昏暗。张铁九背靠着冰冷的、长满滑腻青苔的砖墙,大口喘着粗气。怀里的油布包紧贴着胸口,那沉甸甸的分量和隐隐透出的、带着血腥的温热,让他感觉像抱着一块刚从死人肚子里掏出来的腐肉。他猛地扯开油布,抽出那柄鬼头刀。

  昏暗的光线下,刀身糊满了厚厚的、半凝固的暗红血浆,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金属光泽。粘稠的血浆正顺着刀尖,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肮脏的泥地上,发出“嗒…嗒…”的闷响。那“九窍剜心”的刀镡,更是被血糊得严严实实,四个小字完全看不见了。

  张铁九瞪着这把跟随自己半生、饮血无数的凶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举起刀,想把它狠狠摔在墙上砸碎!可手臂举到一半,却像被无形的铁链锁住,僵在半空,怎么也砸不下去。一股冰冷滑腻的力量,顺着手臂缠绕上来,死死地箍住了他的意志。耳边,那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丝满足后的慵懒,却又透着一股更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

  小主,

  “累……了……该……磨刀了……”

  声音不再是模糊的低语,而是清晰地钻进他的脑子,带着金属摩擦的冰冷质感。

  张铁九浑身一哆嗦,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他惊恐地环顾四周,昏暗的小巷空无一人,只有垃圾腐败的酸臭和刀上滴落的血腥味交织。那声音……是从刀里来的!康小辫儿临死前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你的刀,会说话!

  他低头,死死盯着手中这把血糊糊的刀。刀身粘稠的血浆里,那些暗红的云纹仿佛在缓缓流动、盘绕。恍惚间,他似乎看到血浆深处,隐隐浮现出一张扭曲的、没有五官的脸孔,正对着他无声地咧开嘴……

  “哐当!”

  鬼头刀脱手,重重砸在泥地上,溅起一片污浊的血泥点子。

  张铁九脸色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湿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他不敢再看那地上的刀,仿佛多看一眼,魂魄就会被吸进去。他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小巷,像逃离瘟疫般冲向家的方向。身后,那柄沾满污血的“九窍剜心刀”,静静地躺在昏暗巷子的泥泞里,刀身粘稠的血浆,在无人察觉中,正极其缓慢地……被那暗红的云纹和刀镡上的字迹……一丝丝地“吸”了进去。

  当夜,张铁九在自家那间弥漫着廉价烧刀子气味的昏暗小屋里,做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噩梦。血海翻腾,无数被他斩下的人头在血浪里沉浮哭嚎,每一张惨白的脸上,都镶嵌着康永年那双死水般、却又带着刻骨怨毒的眼睛。最让他肝胆俱裂的是,在梦境的尽头,总有一柄巨大无朋、滴着粘稠黑血的鬼头刀悬在头顶,刀身上那张模糊的鬼脸清晰起来,赫然是师父“快刀刘”临终前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模样!师父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的却是白天刑场上那砂纸摩擦般的低语:“刀……要磨……用你的骨头……磨……”

  张铁九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窗外一片死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辰。他大口喘着粗气,摸索着去抓枕边的酒葫芦,想灌一口压压惊。手刚伸出被子,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冷、坚硬、带着熟悉弧度的事物!

  他猛地缩回手,如同被烙铁烫到!借着窗外透进的、惨淡模糊的微光,他魂飞魄散地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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