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巨蟒

  和冬何止是生气,她简直羞愤欲死!

  她无法原谅自己被普琳如此不走心而又粗糙的演技欺骗。

  一连几天都在唾弃自己沉湎于美色,——这让她先入为主的认定公主有着向导的柔弱。

  和冬痛恨自己的轻敌,更为她对公主那时的妥协悔恨。明明她亲眼看着向导在战场上跟虫族搏杀,现在又为什么会习惯性的认为他们无害?

  她父亲是向导,但出自和父之手的军工产品可以抵得上一个团的攻击力。

  卡特琳宫护卫队成员全员哨兵,但他们全都是绣花枕头,根本不敌自己一击之力。

  这种平静无波只用烦恼人际关系的生活,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判断力,要是长久如此她还能拿起量子炮吗?

  她不能再这样被动的等待下去了。

  和冬开始调动人脉,积极为自己搭建重返前线的通道。

  二叔正想让她妥协,家里这条路走不通,和冬就转到军部那里跟老领导打感情牌,她在邮件里诚恳而又落寞的说自己遭到的降职——就算让我养老也不能这样养吧?

  然后着重表达自己对重返前线跟战友团聚的渴望,和冬说:“我知道军部是为我考虑,但我也希望您能尊重我的决定,从我母亲殉国那一刻开始,前线就是我为自己选择的埋骨之地。我的父亲一直都在支持我,请您不要相信那些莫须有的陈情……”

  自己上阵还不够份量,和冬拉上之前一起躺在疗养院的同僚帮忙敲边鼓。

  那个瘸腿的军官,姓易,叫达伦,因为活下来的一群人里数他最惨,军部更是派人几次慰问,算是在领导的领导面前都挂上号的人物,所以易达伦一开口,老领导就是有那装聋作哑的能耐也不得不乖乖坐在位置上听。

  老领导知道他为和冬求情,越听越烦:“你们这一个个的能不能让人省省心,能不能有点军人的素养!拉帮结派的干嘛呢?”

  易达伦被骂也不怕,笑呵呵道:“和冬这不是想家了吗?她提前毕业驻守前线,那么小的年纪就在那里熬到现在,你说哪个才是她的家?她又没要什么高官厚禄,有家你还不让人家回……”

  虽然最后易达伦被老领导发火赶出门,但他还是跟和冬说:“有门,这老头正由犹豫着呢,你耐心等等。”

  和冬因为这个消息心情好转不少,在二叔询问她跟公主会面结果如何的时候,她也不再为自己的表现懊恼了,反而跟他说:“二叔,原谅我无法跟你们站在一起,我认真考虑过,如果未来我真的有一死,那我更希望我死在战场上。”

  对外举起刀,是守护帝国。

  对内举起刀,那是她怎么也无法理解的刽子手。

  二叔说:“和冬,你不是已经接受相亲准备结婚了吗?既然早晚都要结婚,早晚都要跟伴侣磨合,你为什么不能跟公主暂时搁置这些争议相互了解呢?”

  “我拿我的信誉担保,如果你知道公主的为人,一定会为她倾倒……”

  和冬不想再在这些事情上纠缠,无论二叔将他们的理想说的多么崇高、又把谋划这一切的普琳如何捧到神坛,对她来讲都没有任何意义,她已经见过太多太多死人了,已经不想再跟任何妄想发动战争的刽子手共情。

  可二叔却总是把婚事当成突破重围的借口。

  和冬带着点不耐打断他:“二叔!”

  在他停下来后,和冬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可以结婚的人选,只不过一直在犹豫,不敢对他表白,现在我突然意识到亘横在我们中间的困难,都是我为自己的软弱寻找的借口,我会尽快向他求婚,您不用替我担心。”

  她回想起那日赛马节,在观礼台笑得一脸明媚的公主,到底还是不忍心对普琳说出什么重话:“请告诉公主,她值得更好的,不必为了我这种草芥停驻。”

  二叔如何跟公主回复的,和冬不管,她也管不着,说完就挂断了通讯。在终端再次弹出申请的时候回复道:“该说的我都讲清楚了,二叔,我理解你,希望你也能尊重我。”

  这句话一发过去,终端果然不再闪烁。

  撒个小谎就得以从那一团混乱的关系中抽身,和冬觉得挺划算,她带着自己即将调任的期待,继续享受着圣巴巴拉宫平凡而又普通的一切。

  每天早上跟厨师打招呼,带干粮放马,如果马夫身体不适就只有她一个人出门,一望无际的原野、风一吹如同波浪起伏一般的青草,她拿着马鞭站在那里看着卡洛夫在其中奔跑,无数次回想起有父母陪伴的童年时光。

  那是少有的、能令她感到幸福的日子,而她也在无数次疲惫不堪的时间点,从中汲取继续前行的能量。

  可这种享受没能持续多久,和冬在某天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召唤不出卡洛夫了,她心头一沉,立马潜入精神图景。

  岩壁上空无一物,而与岩壁一障之隔的精神图景,正如她意料一般遍布黑云,狂风吹拂着城市里残破的建筑,发出响亮的“啪嗒”声。

  卡洛夫正站在不断崩塌的城市中心看着她,尾巴一如她刚刚分化、两人初次见面时温顺的甩动。

  和冬一边奇怪自己竟然感受不到精神图景崩塌的痛苦,一边蹲下身对卡洛夫说:“过来。”

  雪豹好似安慰一般用鼻子蹭着她的下巴,和冬抱住它,低声道:“这一天怎么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我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它最近平静的都让我以为我是一个正常人了。”

  精神图景里的建筑正以一种缓慢而又不能让主人忽视的速度,慢慢坠入中心的那片黑洞。

  和冬对卡洛夫说:“我还能活多久?要是这玩意儿全都没了,我是不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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