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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一无所有,当我年华老去

  我知道你会爱我如初,我知道你的爱经久绵长

  万能的主在上,当我去往天堂时

  能否让他随行,能否让他伴我。”

  对视之中,阿缇琉丝手中的矿石悄然掉落。

  所有未曾说出的愫语,他已经从谢默司那双深灰的眼眸中看得清清楚楚。

  深沉痛苦的地狱中,我曾无数次地质疑命运,我曾绝望地失去所有,我曾苦苦地追寻光明。

  而在这追寻之中,我知道你会爱我如初。

  前后两世,不曾动摇。

  微风之中,山谷中洁白轻巧的杏花随风而下,掉落在阿缇琉丝的发间。

  谢默司轻轻抬手摘去这几片花瓣,在拂去花瓣后他却没有就此拉开距离,而是轻轻抬起阿缇琉丝的下巴,慢慢低头吻下。

  他侧头错开对方高挺的鼻梁,珍而重之地吻上那柔软饱满的唇瓣。

  低头靠近的瞬间,对方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在他脸颊上留下细微麻痒的触感,像甜蜜澄澈的麦芽糖丝一点一点绕上他的心脏。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过后,谢默司已经做好被小雄虫推开的准备,他甚至已经找好了借口——

  苍翠的杏树之上长着一丛槲寄生,按照伊斯墨涅的传统,任何站在槲寄生下的虫族都要亲吻彼此。

  可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借口,便在阿缇琉丝错愕的眼神中茫然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

  原来那麻痒的触感不仅是对方的睫毛,还有自己的眼泪。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所有都在此刻如突破闸门的潮水将他淹没,病床上容色苍白的阿缇琉丝、永远都没能再次找到的龙牙、无数次跪倒在圣像前绝望祈求的身影、病房外无声痛哭的自己、始终没有得到回应的前线战报、诸神黄昏之下的绝望重压,以及,临死前最后一眼,墓碑上阿缇琉丝那永远年轻的面容。

  原来比记忆先汹涌而出的,是泪水。

  在这无法克制的含泪之吻后,站在阿缇琉丝面前的雌虫对他说:

  “当初山洞里的人,是我。从来都是我。”

  第一个见到你的人,第一个来到你面前的人,从来都是我。

  第58章 理想圆满 今生:阿摩得知自己离世后的……

  “后来你永远地沉睡在塔希琴, 我却直到十五年后才得以留在那里陪你。”

  温柔宁静的余晖带着最后一点光亮逐渐远离,静谧的夜晚即将降临这片大地,远处无数人声都慢慢归于沉寂, 日落西山正是回家的时候。

  “很抱歉, 迟到了十五年才过去找你。但是我知道, 阿摩应该也希望我完成一切后再去见你。”

  高大英俊的雌虫语气平静地叙说着失去挚爱的十五年,他温柔地看着阿缇琉丝,仿佛前世十五年的痛苦在此刻的重逢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可是,可是即便他未曾将痛苦吐露出来,阿缇琉丝也是知道的。

  整整十五年的战争重压, 绝不会如谢默司所表现出的那样轻松。

  否则他不会正值壮年,便死于精神海崩溃。

  随着他缺席的十五年被谢默司一一娓娓道来, 一切的一切终于被阿缇琉丝所知悉。

  佐伊死于和神教无数大大小小战役中,极为平常的一场,如无数无名的将士那样,帝国军最终没能带回他完整的尸体,而随着这最后一个雄虫的死亡, 芬尼尔家族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

  诸神黄昏的第三年,乌拉诺斯与神教同室操戈,叶菲烈尼亲手割下教皇英诺森的头颅,成为新一任教皇。与帝国厮杀两年后, 他在最后一战的前夕自戕身亡,将胜利拱手让出。

  诸神黄昏在这一年结束,自此便是黄金纪。

  胜利的曙光已经照拂, 兰因大公却倒在这一年,像是突然松懈之后硬撑的那口气终于散了,几十年前在神墓受过的旧伤复发于过度忧思。

  罗萨蒂亚元帅带着他定居塔希琴, 他认为自己在那里可以得到最好的疗养,至于他最终有没有好起来,没有人知道。

  自此兰因彻底消失在帝国的传闻中,厄喀德那家族却在玛尔斯大帝的扶持下长盛不衰。

  帝国进入黄金纪的第五年,玛尔斯大帝疲惫退位,他终于明白世界应该属于新的一代,而在谢默司成为大帝的那天,他若有所思地对后者说:当年将他拒于真相之外,也许真的是我们错了。

  黄金纪的第十年,神教遗留的所有势力终于被扫除殆尽,以后历任教皇都需经过大帝首肯,曾经至高无上的神权彻底成为历史,他们的权力仅限小小的教堂之中。

  至此,曾令阿缇琉丝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的理想,终于实现。

  他没能看到自己亲手缔造的盛世,谢默司却无数次对着冰冷的墓碑一遍一遍地为他描述这一切。

  在一次次的描述中,谢默司有时衣冠楚楚,有时遍体鳞伤,有时平静温柔,有时彷徨崩溃。

  长达十五年未曾停歇的战争,真的太苦了。

  可无论多难多累,无论多痛苦多彷徨,他都未曾在阿缇琉丝的墓碑前流露过一丝脆弱。

  安眠在此的小王子不该被自己的痛苦所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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