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机械运行带着迟钝感,倪嘉怡让改,不可以换,柏檀却很无奈看她,“为什么要改称呼呢?难道改了会影响什么吗?”
倪嘉怡穿着蓝白校服,胸前的logo和柏檀胸前的logo是一样的。
她的眼神复杂,就像是柏檀不应该这么喊她,这样是错误的喊法,反正一直强调柏檀换掉这称呼。
柏檀将笔握紧,“那我改称呼,你也要给我改称呼吗?”
倪嘉怡紧盯正在做作业的柏檀,也不正面回答,反而大声说着,“因为哥哥喊妹妹乖仔很奇怪啊。”
柏檀停下动作,“那哥哥帮妹妹写作业也很奇怪啊,我不写了。”
倪嘉怡被柏檀的话噎住,她本想开口说不行,哥哥你得帮我做作业,但想到自己今天和同桌聊到的兄妹关系,对方一直抱怨自己哥哥很讨厌,老是欺负自己,倪嘉怡反驳,看对方一脸不信,她还讲了自己和哥哥的相处,用以佐证,但对方听罢却一脸复杂,“你不觉得你和你哥哥相处很奇怪吗?”
倪嘉怡也奇怪,“这不是很正常吗?”
“才不正常,就是很奇怪,哥哥才不会喊妹妹乖仔,才不会给妹妹洗衣服,才不会给妹妹写作业。”
倪嘉怡也生气了,“我的哥哥就是会这样啊!”
“所以才奇怪。”
对方一本正经而且信誓旦旦,倪嘉怡迷茫了,她在想,为什么这是是奇怪的,真的很奇怪吗?
大课间的时候倪嘉怡跑到隔壁班去找周语,说着这件事。
她两都到了二中初中部读书,但却不在一个班。
两个人坐在花坛上,周语也很认真回忆,想要帮好姐妹解决问题,“好像我身边有哥哥的妹妹确实不像你和你哥那样相处。”
“是吗?”
周语想到这里,犹豫半天。
“嘉嘉,你不觉得你和你哥哥太亲密了吗?”
“啊?他是我哥哥哎。”倪嘉怡皱眉,“我们是兄妹,是天底下彼此最亲的人。”
“是这样,但你哥哥还是男生啊,老师不是讲了要和异性保持距离嘛。他是你哥还好,我前几天不是卫生巾没卷起来嘛,我妈就来找我,喊我注意点,家里还有我爸呢,避讳点。”
周语想到这里就烦死了,晃着腿,脸上也闷闷不乐。
倪嘉怡沉默,她的世界观开始颠覆,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怀疑和柏檀的关系太好是不对的。
周围的人好像都不是这样的。
倪嘉怡心里藏着事情,还特意去问了张北姐,张北也不知道这个奇怪不奇怪,反正她和张南不是这样相处的,她只是说,“张南没有给我写过作业。”张北没喊张南哥哥了,直呼他大名。
“姐,你怎么不喊哥哥了?”
张北想到昨天自己才和张南吵架,自己还输了,现在就想回去和张南再吵一次,但倪嘉怡孩砸眼巴巴看自己,将自己不喊哥哥的想法说出来,“因为长大了。”
倪嘉怡一脸严肃,“长大就不喊哥哥了吗?”
张北嗯了一声,“你不觉得很哥哥很别扭很肉麻吗?而且张南才比我大一岁而已。兄妹那么肉麻干嘛?”
哥哥这个称呼很肉麻。
张北已经离开,倪嘉怡一个人坐在凳
子盯着自己的鞋尖上久久不语。
窗外响起沉闷的雷声,走道有人喊要下雨了,快收衣服,窗外的风声呼啸进场,将桌上的书页翻得哗哗作响,还把衣服吹得东倒西歪,就在这时柏檀已经扛着床单回家,将床单折好,又把衣服收下来,全是整齐放在纸箱内。
倪嘉怡怔愣望向哥哥。
雷声再一次响起,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出租屋也阴沉下来,之后屋顶传来雨砸瓦砖的声音,浩浩荡荡的架势将天地都席卷为雨幕之下。
这场雨是秋天的第一场雨。
狂风吹乱倪嘉怡的头发,柏檀奇怪,上前把外套找出来给她穿上。
倪嘉怡呆呆的任由柏檀动作,柏檀将手上的发圈拿下来快速给倪嘉怡扎了个低马尾,将她额前散乱的刘海别上发卡,担心倪嘉怡冷,将拉链拉到顶,摸摸她的脸,发觉有些凉,“怎么穿的这么少?”
闪电划过,白光将屋内的一切都照得呈现不自然的曝光感,柏檀下意识将倪嘉怡抱在怀里,温安抚到,“乖仔别怕。”
倪嘉怡在这一秒,在他的怀里打了一个寒颤。
面对妹妹的不依不饶,柏檀只说了一句,“我都喊你那么多年乖仔了,怎么可以改的过来呢?”
“这么多年”““习惯”。
倪嘉怡话在嘴边全部堵住,她忍不住蜷缩手指,自暴自弃闭眼。
“随你开心吧”。
她自己夺走了作业,第一次自己写自己的作业,没喊柏檀帮她。
到头来还是没改变这个称呼,她也没阻止柏檀的叫法。
只不过,她自己改变了称呼,不喊柏檀哥哥了,大部分喊柏檀,少部分喊哥,从争辩称呼那天开始,她再也没喊过柏檀哥哥。
倪嘉怡开始长高,开始抽条,骨骼生长着,胸脯起伏,带着美好青涩的曲线,她常常在某一个呼吸间骤然作痛,她羞于启齿又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