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真家伙?
还没等我组织好一个连贯的问题,灯光剧烈地闪烁起来,然后彻底熄灭了。
大厅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是一阵不安的低语。
片刻后,备用发电机噗噗响着启动了,给房间笼罩上一层更让人不安、病态的绿色光芒。
然后雨开始下了。
起初,雨滴轻柔地敲打在波纹铁皮屋顶上,几乎有节奏,几乎……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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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几秒钟内,雨就变成了倾盆大雨,一场猛烈的袭击,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敲打着建筑物。
那声音原始而压倒性,就像海浪向我们袭来。
恐慌再次爆发。
精心策划的演习秩序像糖在水中一样瓦解了。
人们尖叫着、推搡着,随着水开始从门缝下渗进来,纷纷往高处爬。
屋顶在暴雨的冲击下呻吟着,随时可能坍塌。
我在混乱中挤过去,抓住陆风的胳膊。
“到底怎么回事?”我大喊,在嘈杂声中我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这是……模拟演习的一部分吗?”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神迷离,直直地看着我却好像没看到我。
“天气……预报里没有这场雨。这不是自然现象。我查过了。”他吐出这些话,声音因为和我一样的恐惧而紧绷。
“出事了,林。出大事了。”
该死的雨!
该死的时机!
这场倾盆大雨就是个残酷的玩笑。
精心规划的疏散路线现在成了泛滥的河流。
物资储备点变成了泥泞的沼泽。
临时急救站很快成了健康隐患。
我看到布朗在努力维持秩序,他洪亮的声音变成了绝望的呼喊。
他试图把人们引向高处,但大量的水加上再次爆发的恐慌让这变得不可能。
“我们得把他们弄出去!”我对陆风喊道,水已经浸湿了我的鞋子。
“屋顶撑不住了!整栋该死的楼都可能塌!”
他摇了摇头,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我们去哪儿?路都被淹了。我们被困住了。”
被困住了。
这个词在我脑海中回响,冷酷地证实了我们的困境。
我们被困住了,夹在一场失败的模拟和迅速升级的现实之间。
我看到了埃莉,那个持怀疑态度的法国女人,正费力地在上涨的水中拖着一箱沉重的医疗用品。
她的脸上带着坚定的神情,所有的怀疑都消失了。
看来,就连她也终于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我们奋力挤到她身边,帮她把箱子抬到一张桌子上。
现在水已经到脚踝深了,里面打着旋儿地漂着杂物,天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金属味。
有人受伤了。
“我们得加固屋顶。”我朝布朗喊道,指着下垂的天花板。
“能用什么就用什么撑住它!”
他严肃地点了点头,消失在人群中,不一会儿带着一群志愿者回来了,他们拿着木板和金属杆。
他们疯狂地干着,动作笨拙但很坚定,试图支撑住摇摇欲坠的建筑。
雨越下越大,是一场无情、残酷的暴雨。
发电机又噗噗响起来,投下长长的、摇曳的影子,似乎在嘲笑我们的努力。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金属、潮湿木材的味道和不断加剧的恐惧。
我感觉有人拉了拉我的胳膊。
是陆风。
他把我拉到身边,声音几乎是耳语。
“林,”他说,眼睛因为可怕的领悟而睁得很大。“看看这雨。”
我皱起眉头,很困惑。
他在说什么?
不就是雨嘛。
可怕的、世界末日般的雨,但终究还是……雨。
“看看它,”他坚持道,手抓得更紧了。“它……它是黑色的。”
我眯起眼睛,透过脏兮兮的窗户往外看。
然后我看到了。
他说得对。
雨不是透明的。
它是一种深黑色,像油一样,所到之处都被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