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青瓷药碗立在门口,银质汤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先生,这是止痛的汤药。”
沈磊接过药碗,瓷壁的温热熨着手心。他舀起一勺汤药凑近沈梦雪唇边,见她别过脸去,琥珀色瞳孔泛起危险的暗芒:“怎么,要我动手喂?”
沈梦雪执拗地抿紧嘴唇,却在他突然倾身时慌了神——沈磊直接将药碗凑近自己唇边饮下一口,紧接着扣住她的后颈俯身而下,苦涩的药味混着雪松气息不由分说地渡了过来。
“咳咳……”沈梦雪涨红着脸剧烈咳嗽,睫毛上还沾着委屈的泪花。
沈磊却似浑然不觉,慢条斯理地擦拭她嘴角的药渍:“记住,在沈宅,反抗是没用的。”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耳垂,“但只要你乖乖听话……想要什么,爸爸都能给你。”
沈梦雪抓住沈磊的衣角,指尖几乎要将昂贵的西装面料绞出褶皱,像溺水者死死攥住最后一根浮木。
"什么都可以吗?"她仰起脸,紫罗兰色眼眸里盛满破碎的光,后背伤口的刺痛此刻都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忐忑。
沈磊垂眸凝视着她,金丝眼镜后的琥珀色瞳孔深不见底,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投下锋利的阴影。
往日若是听到这样的话,他早该冷笑着甩来账本,或是让她跪到背熟整条商业街的收支明细。
可此刻看着少女因疼痛泛白的嘴唇,还有发间凌乱散落的珍珠发饰,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嗯。"他伸手抚开她黏在冷汗涔涔额角的碎发,动作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只要你乖乖听话,什么都可以。"
"那我不要当继承人。"沈梦雪突然攥紧他的衣角,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我没有其他要求!"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记忆里祖父暴怒时翡翠扳指砸在桌面的声响、账本抽在后背的刺痛在脑海中闪过,可此刻父亲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却给了她孤注一掷的勇气。
沈磊的手指僵在半空。书房里祖父阴沉的脸、满地狼藉的账本,还有管家欲言又止的神情在眼前掠过。
他弯腰与她平视,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危险的锐利,却在触及她眼底倔强的泪光时,化作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
"先养好伤。"他摘下金丝眼镜,露出那双与祖父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却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其他的,容我想想。"
沈梦雪望着父亲转身时西装下摆扬起的弧度,月光顺着他笔挺的脊梁流淌,在地毯上投下一道割裂明暗的线。
药碗搁在梨木几上发出轻响,沈磊抽出雪白的手帕擦拭杯沿,指节间翡翠袖扣泛着冷光,却与他声音里难得的温度形成诡异反差:“张嘴。”
汤药递到唇边时,少女偏头躲开,后颈因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睫毛剧烈颤动。
沈磊的耐心似乎在瞬间耗尽,腕间银链骤然绷紧,他猛地扣住她的下巴,将药汁强行灌入:“现在开始学听话?”褐色药渍顺着沈梦雪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染血的旗袍领口,洇开狰狞的花纹。
“我要你保证!”沈梦雪突然爆发,挣脱束缚时打翻了药碗。
瓷片碎裂的声响惊得窗外夜枭长鸣,她顶着父亲骤然变冷的目光,用染着药汁的手背胡乱抹了把脸,“你说过什么都可以!”
紫罗兰色眼眸里跳动着绝望的火,“我不要学算账,不要站在晨会听那些人阿谀奉承,我只要——”
“住口!”沈磊的怒吼震得壁灯的流苏轻晃,他抄起账本甩在床边,泛黄的纸页哗啦啦散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软弱、天真,被几句承诺就骗得团团转!”
他突然俯身,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镜片后的瞳孔危险地收缩,“你以为不当继承人,就能躲开沈宅的腥风血雨?”
沈梦雪被他眼底翻涌的暴戾惊得后退,后腰撞上雕花床柱。
记忆里祖父惩罚时的场景与此刻重叠,可当父亲突然伸手卡住她的脖颈,力度却并未收紧——那只常年握枪的手,此刻正克制地颤抖。
“记住,沈家的孩子没有退路。”沈磊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眼眶,“但……”
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颈侧的皮肤,“在你学会怎么活下去之前,我会护着你。”
窗外暴雨骤至,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噼里啪啦作响。
沈梦雪望着父亲转身时挺直的脊背,突然发现他西装后襟不知何时蹭上了自己的血渍,在苍白的月光下泛着暗沉的铁锈色。
管家无声无息地闪入收拾残局,银质袖扣擦过瓷片的声响里,沈梦雪听见父亲对着阴影处冷笑:“通知暗卫,加强对小姐的保护——别让某些人,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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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沈梦雪的世界仿佛被无数双眼睛割裂成碎片。
晨起梳妆时,铜镜里映出窗外檐角若隐若现的黑影;练琴时,总感觉有呼吸藏在每段旋律的间隙;
就连在花园漫步,石板缝里都像埋着窥伺的目光。
那些暗卫身着玄色劲装,与阴影融为一体,却在她每次回头时,齐刷刷隐匿于廊柱、假山与紫藤花架之后,仿佛是沈宅里寄生的另一重幽灵。
她数过,从卧室到琴房不过三百步,却至少有十七个暗卫交替守护。
领头的男人戴着青铜面具,每次出现都裹挟着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