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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在山脊间勾出断续的线,不断向远方延伸,血脉之中的记忆仿佛被唤醒,令人有种战栗之感。

  “这是怎么了,在打仗吗?”白露也不知道这里的人间势力结构,是两个国家开战,还是有什么叛乱之类?

  霍雪相神念远眺道:“前方就是黑风运河,渡过运河便是……金亭洲。”

  他们心中都有不妙之感。

  两人加快速度,越过山脉,映入眼帘赫然是星夜通明的海边城市,烽火台一直亮到了海滩。

  从城镇到远处的运河再及对面大洲,竟是密布着森冷的幽冥鬼怪,不知几何!

  浓浓的血气、阴气笼罩着这一方天地,可以看到凡人们组织起低阶修士与炼气士启动护城阵法,也有守城军士在城头抵挡,可怎么挡得住这幽冥鬼物组成的洪流,它们如同海潮般一波波涌来,已然攻进了城门,甚至有瘴气围绕着颐城蔓延开。

  城内老弱妇孺绝望地奔跑呼救,期盼燃起烽火后敬国的大军和修士能来相救。

  可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场景,被打头阵的魇鬼们勾起心神中最恐惧的念头,几乎连逃命的心气也要熄灭了。

  点点淡蓝色的鬼火在上空飘荡,其间矗着诸多旗杆,垂下血红色的长幛,战旗一般悠扬。

  朝天子一看就辨认出来那是什么法器:“罗刹幛——主人,那是魔修祭炼鬼怪的法器,可从幽冥界召来百鬼,以血肉供养炼成邪灵为己用。”

  “金亭洲的魔修太可恶了!他们召来这么多鬼怪入侵,有本事和修士打!”白露还在震撼之中,看到鬼怪侵占下颐城宛如人间地狱,绝大多数凡人难以抵挡,心中又惊又气又急。

  尤其是他看到还有源源不断的幽冥鬼怪从金亭洲涉水而来,在整个边境铺开,不知多少倍于凡人,这让颐城怎么可能阻挡。

  “毕竟鬼怪食人便更强大,就像那魇鬼一样。”朝天子也急急道,他平日少年心性,但到底活了那么久,见的事多,“我们得快些传讯回玄山了,还有各大宗门。金亭洲……金亭洲真是疯了,莫非想再起正魔大战?”

  ——那魇鬼竟没有半分虚言,甚至眼前场景更加宏大!

  这的确称得上是大军,让人难以置信魔修到底如何做到,又召来了多少幽冥鬼怪。难怪魇鬼完全不怕透露战局,反正也阻拦不住,它不但不是吹牛,这都已经开打了。

  霍雪相托出一点点萤光,飞萤传讯,同时也拔剑,面朝白露,值此时机,玄山弟子无须言语都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那我和师尊分头行动。”白露会意,指了指下面,“我去城内,外面那些……都交给师尊应该没问题吧?”

  霍雪相颔首道:“小心。”

  他们只有两个人,但眼前幽冥鬼怪密密麻麻,渡河后的阵线拉得也很阔了。

  眼下也说不了太多,纵然白露很想骂骂咧咧一下,可城镇已经被攻入,大量幽冥鬼怪涌入肆虐,二人匆匆分别,白露压低身形向前。

  ……

  城头之上。

  守军将领聚起灵力一刀砍翻了一只浑身爬满血色咒文的巨蛛。

  他握刀靠着墙气喘吁吁,却已要面对下一只鬼怪,只能僵硬地继续抬手劈砍,并厉声对所有军士喊道:“不可退!!”

  他率领数千军士驻守此城,今夜先是有阴尸来犯,本以为是金亭洲流窜来的零星煞物,不想那只是前奏。

  城头火焰燃起的刹那,照亮了密密麻麻能够填满海洋般的幽冥大军。

  它们不需要渡船便可飘荡过运河,它们无需登城梯,自可攀爬着城墙而上,甚至踏着同伴的身体。阴煞怨气结合而成的大军生得千奇百怪,或有庞大强壮的身躯,或有扭曲割裂的五官。

  这些幽冥众生带着地底的暴戾之气,撕裂着面前无论是城墙还是军士的一切。

  边境之城本也有阵法保护,可在如此之密集的鬼怪冲击之下,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身为炼气士的将领聚集军士守城,但人族的攻击方式对幽冥族类而言极难有效,何况鬼怪比最悍勇的士兵都更凶残,它们没有惧怕之意,只知吞没眼前的一切。

  刀已卷刃,炼气的修为灵力早已见底,城外是望不到边的重重幽影,回头更有城内哭叫声,却毫无办法。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战役!

  他救不了百姓,也救不了自己,如同灭世一般的幽冥之军注定吞没这座边境之城,他们只能传递出烽火提醒其他城镇。

  手仍在抬起,麻木地劈砍,守城将领自知命不久矣……

  就是此时,一道白色身影在城头上空出现。

  守城将士木然抬眼,瞥见之后干瘪的心注入一丝希望,是修士?

  守城将领的修为看不出他的修为,他们点起烽火和法器传讯都没有多久,这名高阶修士不太像从其他城市赶来,也许是路过,如此情形下还敢伸出援手,令人感激。

  可很快,那一丝希望又迅速干涸了,感激也化为了哀叹。

  看那样子,即便是高阶修士,独身一人面对幽冥鬼怪组成的大军,又怎是敌手?

  下一刻,这白衣修士已背对他挥出手中同样素净无奇的长剑。

  这是怎样一剑?

  剑光横斜天地之间,一剑远辟上百里,划破了蒙昧昏暗的天地,荡破了翻涌的幽冥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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