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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沉默,他怕不是在以一种看小丑的心态看她。

  谎言貌似被当场戳穿的羞耻感使得艾琳脸蛋臊的通红,而被利奥强迫看到爱德华情事让这股羞耻转为愤怒。

  这种在他人面前一点隐私都没了的感觉几乎要逼疯她,连自己都无法保护而升起的恐惧之情席卷而来。

  仿佛又回到了她在深冬的凌晨一点半穿着单薄睡衣光脚被狼狈赶出家门的时候——只因为她书包里多了一份未署名的情书,这成了她不学无术的证据。

  解释是徒劳的,明明是她的书包,可除了她之外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肆意编纂包里物品的来源。

  ‘他以为’——深深的无力感彻底淹没了艾琳,这三个字简直像是魔咒,不管在现代还是在当下,她一直都被‘他以为’这三个字凝视着。

  没人在意真相,绝大部分人都一厢情愿的坚信自己双眼看到的事实。

  如今这些人里也包括了利奥。

  虽然她明知这不只是利奥的错,她过去的阴影不能迁怒少年;即便她也清楚利奥的性格缺陷必然来自于他之前的不幸。

  可倘若她去理解利奥,谁来同情艾琳,谁来告诉她——

  你不是别人掌心的棋子,你控制着自己的生活,你人格独立且精神自由。

  你一直是被尊重的独立个体。

  她保护了别人,谁来保护她。

  艾琳用力闭了闭眼,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看着利奥,女人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水液,但语气却坚决而锐利,如同一记长矛,深深扎进利奥心底,

  “书房窗户外面的是你吧,翻我衣服的也是你吧,那我腿上的这把匕首,也是你的吧?”

  果然,少年的面部神经仿佛不受控制似的抽搐了一下,脸色越发苍白,嘴唇上更是绽开血丝,像是被极用力的咬过似的。

  利奥几乎要被吓得脱虚过去,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能听到震耳欲聋的海风声。

  幸好——利奥的喉结用力滚动两下——幸好艾琳没有发现他那些罪恶的念头,幸好她并不精通于读心术。

  他还有时间、他还有机会让自己变得更好一点,更能配的上艾琳一点。

  *

  白浪砸向船身,甲板上落下一阵雨,又沉又冷的衬衫紧贴在肌肤,利奥额发湿了几绺贴在额头,海风寒冷刺骨。

  少年脸色像

  蜡像一样煞白,瞳孔的颜色仿佛因惊吓过度而蓝到发黑,瞳仁扩张,如同受到剧烈惊吓的猫,仿佛连如何说话都忘记了。

  艾琳现在简直恨不得跟利奥大吵一架,可跟哑巴怎么吵架。

  再一想到利奥只会睁着眼睛茫然无措的盯着她,艾琳心头涌上股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大概能理解利奥为什么不愿意主动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他都不能强迫她做严重违背她个人意志的事情。

  譬如偷听爱德华的私生活、或者是像对待小猫小狗似的掐着她的下颌。

  她得让利奥知道这样做不对。

  可一想到利奥上次边亲她边哭的样子,艾琳避不可免的心软了。

  这到底该怎么和他说,该怎么让利奥知道什么样才是人与人之间正常的相处之道。

  这简直比她博士毕业论文的选题还要困难,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艾琳斟酌着词句,像是接触应激的猫一样,

  “你不觉得你之前的行为很过分吗?尤其是不经过我允许溜进我房间里翻东西这件事,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

  利奥茫然的看着艾琳,他哪有什么隐私概念,他从小到大睡觉的地方就是一张被淘汰下来的毯子——晚上毯子一铺,哪里干净就往哪里躺。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艾琳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无可奈何,他像个突然被宣判死刑的罪犯,连申诉的权利都没有。

  本能催促着他去拽着艾琳的衣角,可他双脚却像被浇筑在了原地,只能无能为力的等待着铡刀落下。

  艾琳用力闭了闭眼,头一次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不是,利奥不是贵族家的私生子吗?怎么一点最基础的权利观念都没有,艾琳很难想象到底是多压迫的家庭环境才能让利奥没有一点隐私的观念。

  再过分的东亚家庭都没有这样子迫害孩子的,艾琳都不明白该怎么和利奥沟通了。

  “算了,以后再跟你说这些事情”,利奥听到艾琳沉沉叹了口气,他浑身发紧,莫名愧疚到连头都不敢抬。

  “我要去找另一位艾琳小姐,你跟我一起吗?”

  女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利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艾琳说话的声调比他想象的温和多了。

  他甚至都没听清艾琳说了什么,只是匆匆拽住了艾琳的衣角,像是闯了大祸的孩子,只会茫然无措的寻求庇护。

  现在不像死刑立即执行了,更像是即将被凌迟处死,利奥惶惶不安的跟在艾琳身侧,一路走到另一位艾琳小姐的房门前。

  艾琳站在门前,扭头低声对利奥道:“不能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不能爬窗户,更不能撬门。”

  “现在,有礼貌的敲门问问题,像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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