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回去,让她们自家重新教养,禁足自省,省得再来祸害璩儿和瑗儿。”
赵构此言已是给足了吴贵妃的面子,寻常世家送入宫中的贵女若是犯了错,杖责三十都已经算是轻罚,活生生杖毙都是常有之事。
可两人一番对话听在赵瑗耳朵里却成了另一回事。
要知道那两位少女本就没有做错事情,如今却要因为赵璩劣行遭受无妄之灾。
在这个时代里,被宫里罚过后赶出宫的女子,今后会有什么样的悲惨结果实在是不难想象。
更何况,在赵瑗听到郭云岫竟是出自太原郭家,为奉直大夫郭直卿孙女之时,便明白了她究竟是谁!
未来的成穆皇后郭氏!
历史上本应该成为宋孝宗的妻子!
可如今却因为自己的一次出手相帮,似乎再次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虽然赵瑗并没有遵照历史,一定会与郭云岫成亲的打算,但如果因为自己而使得对方命运跌入深渊,绝非他愿意看见的。
原本他还秉承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赵璩这厮不厕所里插吸管——“嘬屎”,就让这狐假虎威的小人多得志一会儿的心态。
可现在他若是不想让郭云岫受如此重的责罚,便还是得在养心殿里解决此事。
赵构所言,就连吴贵妃都不由得有些迟疑:
“陛...”
吴贵妃的话还没出口,便被赵瑗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她听到这位素来乖巧懂事,听她话的孩子跪在地上,朝着宋高宗大声说道:
“儿臣不服!”
宋高宗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
赵瑗梗着脖子,让自己跪得更加笔直。
“父皇,儿臣说的是儿臣不服。”
赵构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吴贵妃与张氏面露惊慌。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赵瑗竟然敢当着赵构的面如此说话。
赵构目光深邃的看向赵瑗,他似是第一次如此仔细看这个养子。
自从元懿太子赵旉早夭之后,他膝下再无所出,为防大宋后继无人,他从宗亲上千名适龄孩童里,挑选出了一瘦一胖两名,留在身边抚养。
赵构自认为自己是知道赵瑗的,这孩子憨厚老实有余,机敏急智不足,比起更加灵动活泼的赵璩,并不算讨他喜欢。
也正因如此,赵构平素里更加亲近偏袒赵璩,致使赵瑗每每见他都如同耗子见了猫似的张惶,却又在张氏与吴氏二人的教育下,拼了命的想要讨好自己。
这样一个孩子,今天却突然当着众人的面忤逆自己。
“你为何不服?”
赵构的声音比深冬的刮骨寒风还要蜇人。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赵瑗,像是要把人的皮囊看穿。
这目光的威慑力堪比念书时踩着板凳趴在窗台外的教导主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瑗深吸一口气,如今话既说出了口,木已成舟,这一次是福是祸都不能避!
他梗着脖子,说道:
“父皇,您只听了皇弟一面之词,便断定了此事皆是儿臣的错,可儿臣觉得自己没错。”
“你是觉得纵容侍卫殴打皇弟亲随,手足相争,如此无端之举竟然无错吗?此事朕难道还罚你不得?”
赵构的声音几乎大得快要将养心殿的梁柱震断!
一旁的吴贵妃看得心惊肉跳,瞧见赵构气血不顺,连忙端茶抚背,用责怪的语气对赵瑗说道:
“瑗儿,你怎可以如此对陛下说话,陛下听闻你进了宫,百忙之中还要抛下群臣回来看你,陛下如此关心你,你就是如此对陛下的吗?快给你父皇道歉!”
赵瑗狠狠一掐腿肉,一瞬间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瞬间眼眶红了一片,俨然一副委屈至极的可怜模样。
“儿臣明白父皇对儿臣的好,可正因如此,儿臣时刻不敢忘记父皇的桩桩教诲,将其铭记在心,顶撞父皇是儿臣之过,儿臣...认错。”
他方才还一副不服气的模样,被呵斥一番后,又委屈耷拉的认错,任谁看了都会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莫非真怪错他的错觉。
赵构原本已是气极,他根本就不在乎赵璩与赵瑗之间究竟谁对谁错,身为万人之上的帝王,他拥有裁定一切的权利,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让谁错。
可赵构瞧见赵瑗这为了父皇不再发火,而不得已委屈退让的样子,反倒多了份好奇。
“既然你说自己没错,朕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你倒是给朕说说,你为何没错?”
赵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并不完全了解赵构此人,对他的一切了解都源自于史书的记载。
但从历史的角度了解对方,已经能够让他对如今的赵构有足够前瞻性的理解。
他抓住机会,简单明了的讲明了先前在御花园内发生的真实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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