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厉害的鬼?”
“断角啊,是因为它替人受过伤。”张小帅望着善堂外的星空,断角残牌的萤石粉,此刻与新锅的阳粉相呼应,在夜空中投出极淡的“人”字,“可断了角的獬豸,照样能辨贪明善,就像坏了的银子,照样能变成暖人的粥——关键是,得有人肯让它见光,肯用善,把从前的疤,变成往后的光。”
夜风裹着粥香掠过巷口,远处凶宅的飞檐下,不知谁挂了盏阳粉灯笼,灯笼光映着“鬼见愁”的幡旗,却不再透着阴森——幡旗边缘的流苏,是用老百姓的旧衣改的,每根流苏上,都缠着半片醒魂草,风一吹,就发出细碎的响,像在说:“别怕,光在呢,善在呢,粥香在呢。”
子时的露水凝在新锅沿,獬豸断角纹里的阳粉,被露水浸得透亮,像极了张小帅眼里的光。他忽然想起王典史被带走时,怀里掉出的文书,文书上的阳粉“贪”字,此刻该被锁在顺天府的档案里,而他藏在善堂的五百两银,却变成了小顺碗里的粥,变成了老方丈拐棍上的红绳,变成了每个路过善堂的人,心里忽然暖起来的、说不出的甜。
顺天府的新典史来善堂时,看见小顺正趴在新锅沿上,用阳粉在锅底画獬豸——断角处的粉,比任何时候都厚。他摸着锅沿的獬豸纹,忽然懂了张小帅说的“洗冤”:不是用刀枪破邪,是用粥香化恶,用善念填冤,让每个曾沾血的银锭,都在老百姓的热汤里,洗去从前的暗,长出新的暖。
当第一缕晨光照向善堂,小顺举着空碗蹦跳着跑向粥锅,锅底的獬豸断角纹,在晨光里显了形——不是标记,是承诺,是无名善人留给这世道的、永远温热的答案:银子会冷,但人心会暖;凶宅会暗,但光会来;只要有人肯把“贪”字煮成“善”,把“冤”字熬成“安”,这人间的粥香,就永远比鬼气浓,这世道的光,就永远比夜漫长。
善堂的门扉在晨风中吱呀作响,小顺的笑声混着粥香飘出来,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张小帅摸着腰间的残牌,断角处的萤石粉,此刻沾着小顺指尖的阳粉,竟聚成了颗小小的星——不是天上的星,是人间的星,是藏在粥碗里、功德箱底、老百姓笑眼里的,永远亮着的、洗冤的光,向善的光,属于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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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口新铸的粥锅,此刻正盛着滚烫的粥,獬豸断角纹在汤面上晃啊晃,把“善”字晃成了涟漪,把“光”字晃成了米油,最终,晃成了每个喝着粥的人,心里永远不会灭的、暖暖的、稳稳的、“人”的模样。
《灯影·芽生·人间味》
暮春的雨丝斜斜织进城西善堂,灯笼在风里晃出暖黄的光晕,将张小帅的影子拉得老长。灰布斗篷下摆沾着的阳粉,在青石板上拖出细痕,遇着雨水,竟在墙上投出獬豸角的轮廓——断角处的缺口里,几星新绿正探出头,是昨夜大牛偷偷栽的牵牛花,藤蔓缠着功德箱的铜环,在灯影里摇成小旗子。
“张大哥!”小顺举着荷叶跑过来,叶面上盛着刚熬的绿豆粥,“王婆说今儿的粥里加了槐花,是善堂后巷的野树开的,香得能把鬼勾来!”他忽然指着墙上的獬豸影,断角缺口处的牵牛花,正将花苞探进“角”的弧度里,“你看你看!断角长芽了!王婆说这是‘善根’,喝了粥就能长在心里!”
斗篷被雨丝打湿,内里的飞鱼服暗纹在灯笼光下若隐若现——獬豸的断角处,金线绣的花苞正对着小顺手里的粥碗。张小帅蹲下身,指尖沾着叶面上的粥汤,在墙上的獬豸影断角处抹了抹,阳粉混着米油,竟让“芽”的轮廓更亮了:“善根啊,得拿粥香养,拿人心暖,”他望着善堂里蒸腾的热气,新锅的獬豸纹在雾里闪着细芒,“就像这牵牛花,哪怕长在断角缺口里,只要有光,就能往上爬。”
老方丈拄着拐棍走来,拐棍头缠着的红绳上,串着几颗银角——是用赵贪廉的赃银熔的,边角还留着獬豸断角的刻痕。“昨夜下春雨,”他指着功德箱旁的菜畦,新翻的土里埋着碎银当肥料,“牵牛花的芽儿,比往年早了三天冒头。”他忽然望着张小帅腰间的残牌,断角处的萤石粉,此刻沾着雨丝,在灯笼光下显出“安”字,“当年你爹说‘银能铸刀,亦能培土’,如今这断角缺口里的芽,算是应了他的话。”
更夫的梆子声敲过戌时,善堂的灯笼被风吹得倾斜,獬豸影的断角缺口,正好罩住菜畦里的嫩芽。张小帅想起地窖里的银锭,锭面的“贪”字被阳粉洗了整夜,此刻变成菜畦里的土、粥锅里的香、小顺手里的荷叶——就像父亲的残牌,断了角,却在缺口里,长出了新的光。
“张大哥,这芽儿长大了能开花吗?”小顺蹲在菜畦旁,指尖蹭着碎银肥料,银角边缘的獬豸刻痕,在他掌心印出淡紫的印,“开了花是不是像獬豸的角?我要摘一朵戴在王婆的蜜饯筐上,让买蜜饯的人,闻着甜,也看着光!”他忽然指着远处凶宅的方向,那里飘着盏阳粉灯笼,灯笼穗子上的牵牛花,正顺着风,往善堂的方向晃。
“能开花,还能结果。”张小帅摸出验骨刀,在功德箱背面刻下新的獬豸断角——断角处多了道卷边,像牵牛花的藤蔓,“当年赵贪廉把灾银藏成‘鬼’,如今咱们把银变成‘芽’,让它在老百姓的日子里,开花结果,长出新的‘人间味’。”他忽然望着菜畦里的嫩芽,叶片上的雨珠,正映着灯笼里的光,把“芽”字,映成了“生”字。
夜风裹着粥香掠过菜畦,牵牛花的藤蔓悄悄攀上功德箱,卷须缠着“功德”二字的“心”部,像给“心”字,系了根红绳。老王蹲在门槛上敲烟袋,锅子里的火星溅在碎银肥料上,惊起的细粉,在雨丝里聚成“善”字——羊字头是獬豸的鬃,口部是粥锅的圆。“你爹当年在矿洞刻‘人’字,”他望着墙上的獬豸影,断角缺口的芽,此刻被雨丝洗得透亮,“如今你在善堂种‘善根’,算是给‘人’字,添了笔‘生’——人生生不息,善代代相传。”
子时的雨停了,善堂的灯笼在霁色里更亮了,獬豸影的断角缺口里,嫩芽顶着雨珠,轻轻晃了晃,竟将灯笼光,碎成了无数个小光点。张小帅望着这些光点,忽然想起父亲的残牌,断角处的萤石粉,此刻正混着牵牛花的露水,渗进功德箱下的泥土里——那里埋着的,不是银锭,是希望,是用赃银的“旧”,换得的、人间的“新”。
“张大哥,你说以后每年春天,善堂的断角里都会长芽吗?”小顺抱着空荷叶,叶面上的粥香,混着牵牛花的清苦,在夜空中飘成细缕,“等我长大了,也要当‘无名善人’,给善堂的功德箱里,塞刻着獬豸角的银子!”他忽然指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留着银角的印,此刻被月光照透,竟显出极小的“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