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的风卷着煤渣灌进领口,黑三爷突然闭嘴时,喉结滚动的声响混着腰间铜扣的“当啷”声,惊飞了栖在电线上的夜鹭。那截从扣眼垂下的银链晃了晃,链节间卡着的煤屑在张小帅指尖的荧光粉下显出微光——和西厢房地板缝里嵌着的、刻着齿轮纹的银渣,分毫不差。
“齿轮链?”张小帅指尖的粉抹在铜扣上,“黑”字边缘的凹槽突然渗开紫晕,笔画竟慢慢扭曲成“墨”——深紫如墨的齿轮纹路在荧光下凸起,正是父亲藏在矿灯里的图纸上,画了无数遍的“齿轮计划”暗记。黑三爷瞳孔骤缩,手刚按上腰间皮袋,却听见身后赵胖子举着的荧光火把“噼啪”爆响,火星溅在他鞋底,竟勾出串齿轮状的粉印。
三天前,张小帅在西厢房地板缝里发现枚齿轮状银饰,边缘刻着的“墨”字残笔,和继母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张图纸上的印记一模一样。那时他才懂,父亲十年前反复念叨的“墨色齿轮”,不是矿洞机械,而是藏在黑恶势力里的、用荧光粉标记的走私网络——每个节点,都用刻着齿轮的银链做暗号。
“你以为换了铜扣就能掩人耳目?”张小帅扯下银链,链节间夹着的荧光粉块落进掌心,“西厢房木板上的齿轮刻痕,是你去年运‘货’时,链扣勾住了地板缝。”粉块遇热发出轻响,裂开后露出里面裹着的纸条,用荧光粉写着“初三子时,齿轮巷三号”——正是昨夜黑三爷和神秘人接头的地点。黑三爷突然暴起,肘击撞向张小帅面门,却被他侧身躲过,指尖的荧光粉顺势抹在对方袖口,立刻显出齿轮状的汗渍印。
“齿轮计划”的图纸在张小帅脑海里展开:父亲当年发现,有人用荧光粉给走私的矿石做标记,齿轮链就是运送路线的“活地图”——银链每磕到一处节点,就会留下齿轮形的粉印,既能避过官府搜查,又能让同伙按图索骥。此刻黑三爷铜扣上的“墨”字齿轮,正和图纸上标注的“中枢节点”印记重合,而他皮袋里漏出的粉,比普通荧光粉多了股子机油味——是掺了矿洞润滑剂的特制标记。
“你爹当年不该撕了我的计划书。”黑三爷被赵胖子按在墙上,银链在挣扎中绷直,链节间的荧光粉连成线,竟在砖墙上投出齿轮转动的影子,“好好的矿洞不挖,偏要查什么‘荧光粉害人’——他知不知道,这齿轮链上的每笔生意,都养着上百号弟兄!”话没说完,张小帅突然看见他后颈新纹的齿轮纹身,齿轮中心嵌着的,正是父亲矿灯上的“张”字残片。
记忆突然翻涌:七岁那年,父亲总在深夜用铅笔在纸上画齿轮,边画边念叨“墨色齿轮转,冤魂遍地走”。有次他偷摸看见,图纸角落画着戴铜扣的人,扣上的“黑”字旁边,用红笔圈着“齿轮链=吃人链”。此刻黑三爷皮袋里掉出的账本,封皮上的“墨”字齿轮,正和图纸上的标记严丝合缝,内页每笔“矿石交易”旁,都画着极小的齿轮——齿轮数,正是失踪矿工的人数。
“这些年你用荧光粉标记走私矿脉,齿轮链就是路线图。”张小帅翻开账本,某页夹着的照片让他呼吸一滞:父亲被押着跪在矿洞前,身后的岩壁上,用荧光粉画着巨大的齿轮,齿轮缺口处,正是黑三爷铜扣的形状,“去年西厢房的‘闹鬼’,不过是你想转移账本,却没想到,地板缝里的齿轮刻痕,早把你卖了。”
小主,
巷口突然传来汽车鸣笛。黑三爷听见声响,猛地撞开赵胖子往阴影里钻,却忘了鞋底的荧光粉早已在地面画出齿轮路线。张小帅摸出继母给的矿灯,拧开开关——灯头的“张”字标记在荧光下亮起,竟和黑三爷铜扣上的“墨”字齿轮形成镜像,灯光扫过地面,那些齿轮形的粉印突然连成完整的地图,终点直指城郊废弃的齿轮厂。
“当年你爹在矿灯里藏了反标记粉。”李叔带着警队冲进来,手电筒光映着地面的齿轮路线,“这种粉遇‘墨色齿轮’的标记就会显形,当年他没来得及用,现在倒成了抓你的铁证。”黑三爷躲在垃圾桶后,看着自己鞋底的粉印被灯光勾成牢笼状,铜扣上的“墨”字突然模糊——是晨露打湿了荧光粉,露出底下刻着的、被磨掉的“黑”字原痕。
齿轮厂的铁门被撞开时,地窖里堆着的木箱正在渗水。张小帅看见箱盖缝隙里漏出的粉,正是父亲账本里写的“阴粉”——掺了矿洞死水和尸油,专门用来腐蚀矿石表面,方便走私。木箱上贴着的标签,每个货号旁都画着齿轮,而货号编码,竟对应着十年前失踪矿工的工牌号码。黑三爷被押走时,铜扣上的银链突然断开,坠出颗齿轮形的银珠,珠心刻着的“害”字,在荧光下泛着冷光。
晨光爬上齿轮厂的锈迹。张小帅蹲在地上,指尖蹭起块混着机油的荧光粉——颜色比昨夜淡了些,却在阳光里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像极了父亲矿灯上的铁皮,虽锈迹斑斑,却始终护着里面那盏,想照亮真相的灯。赵胖子捡起黑三爷掉落的铜扣,扣上的“墨”字齿轮此刻已被磨掉大半,露出底下暗红的底色——是当年父亲血书里写的“齿轮染血,终遇光”。
继母的遗物里,那半张图纸终于拼完整了:齿轮中心的空缺处,画着个小小的“帅”字,是父亲当年给未出世的孩子留的位置。此刻图纸铺在齿轮厂的地面,阳光透过破窗照进来,齿轮形的光影正好落在“帅”字上,和张小帅指尖的荧光粉融为一体——十年前未竟的“破局”,终于在今天,借着这束光,让墨色的齿轮,转出了清白的轨迹。
警车载着黑三爷远去时,巷口的荧光粉被晨风吹起,聚成小小的齿轮形状,在阳光下闪了闪,便化作星点微光。张小帅摸着矿灯上的“张”字,忽然想起父亲最后一封信里的话:“若有一日见墨色齿轮,便用荧光破之——光或许会迟,但齿轮每转一圈,就离真相更近一步。”
此刻,齿轮厂的老钟“当啷”响了一声。不是报时,倒像某种告别。那些曾被荧光粉标记的罪恶,随着墨色齿轮的破碎,终于在晨光里显了形——而属于张小帅的光,正从矿灯的缝隙里漏出来,轻轻落在父亲画的“帅”字上,像颗终于归位的、不会再转动的星。
凶宅扬名
卯时三刻的顺天府衙浸在薄雾里,青铜门环上的霜花刚被晨光焐化,便被张小帅鞋底的荧光粉烫出细响。他拎着黑三爷的后领跨过仪门,那人浑身沾着的淡紫粉粒簌簌掉落,在青石板上洇开歪扭的“鬼”字——是昨夜在凶宅天井,被他用矿石粉混着公鸡血泼的“显形记”。
“王典史早。”张小帅抬头,看见后堂探出的肥脸在晨光里泛着青白,八字胡上的霜花抖落,砸在案头翻开的《刑名要览》上,墨字被粉粒盖住半截,“今儿给您送个‘会发光的犯人’,省得您总说我查案跟‘闹鬼’似的。”
黑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