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将董雪护在身后时，少女破碎的冰甲正簌簌往下掉落晶屑。
她脖颈处被黑雪腐蚀的伤口泛着青紫色，每呼吸一次都会牵动肺叶里积存的魔瘴，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冰晶坠地。
"别动。"楚云撕开衣袖缠住她手腕，布料触及伤口的瞬间腾起焦烟。
他指尖渗出暗金色的血，那些血液在董雪皮肤上蜿蜒成细小的符咒，"这是当年天玑仙君镇压九幽魔蛟的锁灵纹——"
话音未落，董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少女掌心结着薄霜，睫毛上凝着硫磺雪融化后的黑渍："你脊椎上的鳞片...在吞噬锁灵纹的金光。"
岩壁深处传来黏腻的蠕动声。
楚云反手握住赤霄剑，剑柄竖瞳里的两个虚影此刻竟合二为一，只是新生的影子额间多出枚暗红竖痕。
他低头看着董雪映在剑身上的倒影，少女脖颈的锁灵纹正如退潮般被鳞片吮吸。
"三百丈。"楚云突然开口，剑尖挑起地上一块暗红晶石，"地脉下的心脏每跳动一次，我识海里的《万魔图录》就多翻动一页。"晶石在他掌心化作齑粉，粉末飘向洞穴东北角的裂隙，"这些血髓晶本该在魔尊陵寝才会出现。"
黑暗如活物般在甬道里流淌。
楚云背着董雪穿行时，赤霄剑的竖瞳不断渗出金血，那些血珠落地便化作跳动的火苗。
火光映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最新鲜的几道还挂着青灰色指甲。
"是外门弟子的宗门玉牌！"董雪突然伸手扯下片嵌在石缝里的碎玉。
半块"青"字在火光下泛着幽光，玉牌背面还沾着几缕银发——那是执法堂长老独有的发色。
楚云突然旋身将少女甩向右侧石柱。
三道骨刺擦着董雪的发髻钉入岩壁，飞溅的碎石在触及赤霄剑光幕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他剑锋挑起地上散落的锁链碎片，那些玄铁碎块竟自动拼合成半幅星图。
"坎位缺了贪狼。"楚云将星图按在渗出黑血的岩壁上。
当第七块碎片归位的刹那，整面石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后方正在融化的三具尸体——他们穿着青云宗内门服饰，天灵盖却被烙着魔道咒印。
董雪的冰蚕丝在掌心绷直："是上个月下山除魔的周师兄他们！"
"尸体是饵。"楚云剑尖刺入尸身心口，挑出团跳动的幽蓝火焰。
火苗里蜷缩着只三眼蜘蛛，每一只眼睛都映出他们此刻的身影，"魔魂使者在用千里镜像咒窥视。"
赤霄剑突然发出龙吟。
楚云转身劈开左侧石笋，藏在笋芯的青铜罗盘应声而裂。
十八枚指针迸射的瞬间，他袖中飞出张血色符纸，符纸燃尽的灰烬竟在空中组成北斗阵型。
"闭眼！"楚云捂住董雪双目的刹那，所有灰烬同时炸开。
凄厉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七个正在结印的魔道高手从虚空中跌落，他们掌心还握着刻有董雪生辰八字的傀儡木偶。
少女的冰蚕丝洞穿最后一人咽喉时，楚云正将赤霄剑插入地脉裂隙。
剑身没入三寸的瞬间，整个洞穴突然上下颠倒，无数具青铜棺椁从穹顶垂下。
每具棺盖上都刻着楚云的面容，只是画像的瞳孔里盘踞着黑蛇。
"这是..."董雪的冰棱击碎最近那具棺椁，里面滚出的竟是她自己的冰雕。
雕像心口插着柄短刀，刀柄云纹与楚云随身佩戴的那柄一模一样。
赤霄剑突然剧烈震颤。
楚云按住剑柄竖瞳的刹那，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顺着地脉涌来。
他看见三百丈下的岩层正在龟裂，沸腾的魔血里浮沉着半块青铜面具——那面具的纹路，与他重生那夜在轮回井畔捡到的残片严丝合缝。
"跟紧。"楚云割破掌心在董雪周身画下血色结界，自己的鳞片却开始逆向生长。
那些本该覆盖皮肤的漆黑鳞甲正缓缓没入体内，取而代之的是脊椎处蔓延出的金色骨刺。
赤霄剑突然自主飞向某具悬棺，剑光劈开棺椁的刹那，藏在里面的魔魂使者傀儡炸成血雾。
血雾在空中凝成箭头指向地渊。
楚云踏出第一步时，所有悬棺突然同时开启，每个棺中都传出他的声音：
"你以为重生是恩赐？"
"锁灵纹在吸食那丫头的魂魄吧？"
"来地心吧...我们本该是一体的......"
董雪的冰蚕丝绞碎第十八个声音载体时，楚云已走到地渊边缘。
他低头望着沸腾的魔血，赤霄剑的竖瞳突然渗出两行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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