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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韩非绝笔唤醒的伐韩剑

后力气刻下的,笔画深而凌乱,带着一种绝望的穿透力:“…蠹…国…法…亡…”

  嬴政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几个被污血浸泡、如同诅咒般的字迹上——“蠹…国…法…亡…”。韩非的绝笔!他那毕生鼓吹的“除五蠹”、“严刑峻法”…最终竟成了对自己故国命运的谶语?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被洞穿的恼恨、被警示的震动、以及一种掌控猎物命运的冰冷快意,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

  他猛地合上木匣盖!沉闷的声响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

  “传李斯!”嬴政的声音陡然响起,冰冷而短促,如同金铁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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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台宫,偏殿密室。

  此地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与声音,唯有石壁高处几盏青铜鱼灯跳跃着幽暗的火焰,将室内映照得光影幢幢。空气中弥漫着灯油燃烧的微焦气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巨大的黑漆御案上,此刻只摊放着两样东西:左边是那个装着韩非染血竹简的黑布木匣,盖子敞开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右边则是一卷用素帛包裹、保存完好的厚重竹简——韩非入秦之初所献,凝聚其法家思想精髓的《孤愤》、《五蠹》等名篇。

  李斯垂手肃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但眼角余光却死死盯着案上那卷完整的韩非着作,如同盯着一条蛰伏的毒蛇。赵高如同幽灵般侍立在更深的阴影里,气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嬴政背对着两人,负手而立,凝视着墙壁上悬挂的巨幅天下舆图,韩国的位置被特意用朱砂勾勒出来,刺目如血。他的身影在跳跃的灯焰下被拉长、扭曲,投射在地图上,如同一个沉默而庞大的阴影,覆盖着那片即将倾覆的土地。

  “韩非…死了。”嬴政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陛下节哀。”李斯立刻躬身,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痛,“韩非虽有才,然其心念念故韩,入秦以来,言谈着述,多有诋毁我大秦法度、煽惑人心之悖逆言论!其《五蠹》篇,公然斥我耕战之士为蠹虫;其《孤愤》篇,含沙射影,讥讽陛下…此等狂悖之言,留之实为祸患!臣恳请陛下,即刻下诏,焚毁韩非所有着述!禁绝其学说流传!以正视听,绝后患!” 他言辞恳切,仿佛全然忘记了当年在荀子门下,自己与韩非同窗论道、惺惺相惜的岁月。此刻,他眼中只有这彻底铲除威胁、独占帝王法家智囊地位的绝佳时机!

  “悖逆?祸患?”嬴政缓缓转过身,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他没有看李斯,而是走到御案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缓缓拂过韩非那卷完整着作上冰冷的竹片,感受着那上面深刻而有力的字痕。然后,他的手指移向了旁边木匣中那片染血竹简上那几个歪扭、绝望的字迹——“蠹…国…法…亡…”。

  “李斯,”嬴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冰锥刺入骨髓,“你告诉朕,韩非所言,是悖逆,还是…箴言?”他的目光如电,猛地射向李斯!

  李斯心头剧震!他从未见过陛下用如此…玩味而危险的眼神审视韩非的思想!他强自镇定:“陛下!韩非之言,妖言惑众,动摇国本,自然是…”

  “是伐韩的檄文!”嬴政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密闭的密室中!他一把抓起木匣中那片染血的竹简,高高举起!幽暗的灯光下,那暗褐色的污血与歪扭的字迹,触目惊心!

  “你看这‘蠹’!韩非毕生所痛斥的韩国权贵!结党营私,贪婪无度,蛀蚀国本!此非韩之蠹虫乎?!”

  “你看这‘国’!积弊如山,法令废弛,君臣昏聩!此非将亡之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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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这‘法’!韩非梦寐以求的严刑峻法!在韩国,成了权贵手中玩物!成了禁锢黔首的枷锁!却唯独束缚不了那些真正的蠹虫!此非亡国之法乎?!”

  “你看这‘亡’!”嬴政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冰,字字如刀,斩钉截铁,“这便是韩非用命写下的谶语!对他母国命运的最终审判!”

  他将那片染血的竹简狠狠拍在御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灯焰剧烈摇曳!目光如燃烧的冰焰,死死锁住李斯瞬间煞白的脸:“你告诉朕!还有比这更锋利的伐韩之剑吗?!还有比这更无可辩驳的灭韩之由吗?!韩非的绝笔,便是韩国自掘的坟墓!朕,岂能不遂他‘遗愿’?!”

  李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踉跄后退半步,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明白了!陛下根本不在乎韩非学说是“悖逆”还是“箴言”!陛下只在乎如何利用它!如何将这法家巨擘的绝命哀鸣,化作刺向故国心脏的最致命毒刃!韩非的着作,非但不能焚毁,反而要成为帝国伐韩的旗帜与号角!

  “陛下…圣明!”李斯深深拜伏于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更多的却是被帝王冷酷智慧所震慑的敬畏。他所有的谗言与算计,在陛下这翻手为云、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渺小。

  “传诏!”嬴政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终审威严,“明日廷议!以韩非遗着,议伐韩之策!朕要韩非的绝笔,响彻新郑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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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台殿,大朝。

  沉水香的烟雾在巨大的殿宇内袅袅升腾,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如同实质般的铁血杀伐之气。巨大的蟠龙金柱下,文武百官肃立,目光却都聚焦在丹陛之下御案上摊开的两样东西:左边是那卷保存完好的韩非着作《孤愤》、《五蠹》;右边则是木匣中那片染着暗褐色污血、刻着“蠹…国…法…亡…”的竹简。刺目的血迹与冰冷的字迹,形成一幅无声而震撼的图景。

  嬴政高踞御座,玄衣纁裳,十二章纹在通明的烛火下流转着冰冷的华彩。他并未开口,只以目光示意。

  廷尉李斯手持玉笏,率先出列,声音洪亮而沉痛,却带着一种刻意渲染的悲愤:“陛下!诸公!此乃韩公子非,临终绝笔!”他指向那片染血竹简,“韩非虽客死秦狱,然其临终泣血之言,字字锥心!‘蠹国’!‘法亡’!此四字,乃韩非对其母国——韩国,积弊沉疴、行将就木之血泪控诉!亦是对其毕生所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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