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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宗牒寻踪

  嬴政的目光盯着那六个斑驳的字迹,忽然抓起案上毛笔,重重写下“忍”字。

  “好!就依先生所言!”

  他的目光中,满是期待与信任:

  “寡人相信先生的能力,也非常期待着这支精锐骑兵能够早日在战场上大放异彩。

  先生尽管放心去筹备,若是有什么需要,不必有任何顾虑,尽管告诉寡人,寡人必定会全力支持。

  这三年,寡人会让六国以为大秦铁骑在沉睡,而先生要让铁骑在沉默中苏醒。

  待到这支骑兵成军之日,便是匈奴与六国铁骑闻风丧胆之时!”

  吴起曾经说过:“凡兵有四机:一曰气机,二曰地机,三曰事机,四曰力机。”

  而此刻,君臣二人手中握着的,正是大秦崛起的四机之钥。

  .........

  待秦臻告辞离去后,嬴政负手在章台宫内缓缓踱步,殿内烛火明明灭灭,将他的身影在青砖上拉得老长。

  脑海中,秦臻方才那从容不迫的模样挥之不去,举手投足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秦臻那嘴角噙着的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里透着的笃定,都让嬴政印象深刻,仿佛不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这般思索间,嬴政的思绪再度飘回到了那日在鬼谷学苑的场景。

  彼时,秦臻与刘高低声交谈,起初嬴政并未在意,却在不经意间瞥见秦臻骤然收紧的下颌线,以及,后面刘高退下时,额角沁出的冷汗。

  这一幕,如同一幅定格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

  当时在微风中,嬴政隐隐捕捉到“赢摎”二字。

  这个名字,对于嬴政来说太过陌生,他在心底细细梳理宗室成员,却怎么也想不起有这号人物。

  然而,正是听到这两个字,让当时秦臻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怒,划破了惯常的从容。那一幕转瞬即逝,却还是被嬴政捕捉到了。

  “以阴关为轴,穿桐轮而行......”嬴政一边踱步,一边喃喃重复着那日偶然听闻的荒诞传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边缘。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先生这般谨慎?”嬴政继续喃喃自语道,带着一丝不解与探究。

  他太了解秦臻了,自相识以来,无论是面对合纵的危局,还是咸阳宫的权谋暗涌,先生皆应对自如,始终保持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何曾有过那日的凝重?

  可那日,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惊怒,却深深烙印在嬴政心底,让他刻骨铭心。

  嬴政不禁暗自思忖,能让这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翻涌怒色,必非寻常小事。

  他忽然停步,目光落在案几上那卷李斯的《灭六国十策》上,“弱赵之策”四字被朱砂圈得通红,异常醒目。

  他心中一动,难道此事与赵国有关?

  可如今赵佾已入秦为质,难以掀起风浪;

  赵偃在邯郸的一举一动,也都通过细密的情报网,尽在掌握之中,秦国对赵国的布局早已如蛛网般严密,难不成还有漏网之鱼?潜藏在暗处,谋划着不为人知之事?

  嬴政眉头微皱,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

  随后他转身走向书架,指尖依次掠过《商君书》《张子记》等书籍,最终停在《秦宗室谱牒》上。

  他抽出卷轴,快速翻阅着谱牒,目光快速扫过密密麻麻的名录。

  第一遍速览,“赢傒”“赢成蟜”等熟悉的名字一一闪过,未见“赢摎”;

  第二遍细查,他甚至不放过“幼殇名录”中模糊的朱砂批注,却只看到“赢柱之庶子,三岁夭折”之类的记载,除此之外,仍旧空白;

  第三遍翻阅时,他眉头紧紧皱起,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几乎将绢册翻得发皱。

  他的目光逐字逐句地扫过,当他的指尖划过“远宗旁支”末页时,一行褪色的小字突然刺入眼帘:“赢摎,昭襄王四十七年黜为庶人,宗籍尽除。”

  嬴政的手指骤然收紧,绢册在掌心发出细微的脆响。他盯着“黜为庶人 四字,眼中满是思索。

  原来,不是没有记录,而是此人早已被从宗室血脉中除名,彻底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他继续盯着“黜为庶人”四字,忽然想起秦臻前些日秦臻来章台宫时的情景。

  那时,嬴政正伏案审阅奏章,不经意间抬头,瞥见秦臻衣摆上沾着的一星半点松烟墨,那独特的香气,正是关内侯花厅独有的气息。

  而如今整个咸阳,恐怕唯有那位老宗亲,还清楚最古老的宗室秘档和最隐秘的往事。

  “难道先生绕过宗正寺,亲自去查了赢摎的底细?”

  嬴政喃喃自语,指尖敲打着案几上的 “宗籍尽除” 四字:“可一个被贬为庶人、逐出宗籍的弃子,何德何能让先生亲自出手?”

  “宗籍尽除......”

  嬴政继续低声念道,目光变得冷峻。

  他忽然想起初回咸阳时,所听闻的那些市井传闻。据说,某些犯了重罪的宗室子弟,会被施以“腐刑”后逐出咸阳,任其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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