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

br />   少女长衣雪白,男人褪去喜服,只着一身纯净的黑,以亲密的姿态拥抱。

  白与黑,光与暗。

  他没有表情地陈述:“我见过最丑陋崎岖的人心,直视过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族。如今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想要的一切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为了想要的,我连自己的往生骨都能生生斩下来。你觉得,我该为你放弃吗?你让我为难了,我该放弃你才对。”

  他下定最后的决心。

  从远处看,两人亲密无间。

  只有画酒知道,完全不是那样。

  那只杀死小神族的手,此刻温柔贴在她后颈上,稍一用力,就能拧断她的。

  画酒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茫然抬起头,看向天上数万朵雷云,如同瑰丽紫昙,接连盛开。

  而脚下,狂风怒号,火山爆发出岩浆,白浪盘旋着耸立山峰,像一只只手伸来,要把日月一同摘下。

  外面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

  有人大喊:“那些雷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劫雷吧,怎么可能这么多!”

  神魔劫雷,一次百道,可眼下情形,数十倍也不止。

  周围传来众人惊恐的声音,两人身旁有透明的结界包裹着,无人能靠近。

  多?

  宴北辰眼底凉薄。

  他觉得不多。

  为整个三界送葬,再多的劫雷,也不算多。

  画酒隐约猜到他想干什么,目光逐渐变得绝望。

  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少女唇齿启合,像要说些什么,恰巧头顶劫雷凝聚,动静响彻天地,宴北辰压根没听清,只看见水珠顺着她脸侧滑落,静悄悄下了几滴雨。

  不过也不重要了。

  “别害怕。”

  他抬手擦去她的眼泪。

  “我爱你,你别哭。”宴北辰是这样说的。

  画酒完全愣住了,眼泪悬在下颌。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下一刻,脸上的怔愣悉数变成痛苦。

  那只替她擦去眼泪的手,悄无声息绕到她肩后,寒光一闪,露出锋利至极的黑色刀刃,从背后直直扎进她的心房!

  鲜血一下子涌上来,画酒来不及咽下去,悉数吐出来。

  她眼中有不解,但更多的,是闪烁在水光中的惊恐。

  整个过程,男人握刀的手一点也没抖。神情冷戾,不容冒犯,世间万物都映在他眼底,却无一能使他动容。

  刀子完全扎进少女后心那一刻,天域变得苍黄,飞沙走石,烈阳像撑开的巨大红伞,占据一半多的天空。

  在末日景象面前,所有人都如此渺小。

  画酒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朝刀尖裹去,凌迟般疼痛,却被他紧紧环住,无法动弹,连身后那柄利刃都无法碰到,不能将它拔出去。

  重重紫雷,瑰丽盛开。

  “我爱你,画酒。”

  他安静地重复,俯身在她耳边,诅咒般告白,“所以替我去死,好不好?”

  画酒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只是忍不住疑惑。

  爱?他说的,竟然真的是爱。

  那他的爱还真是令人害怕。

  刀刃扎碎胸腔跳动的心,血液鲜红,顺着黑色长刃蜿蜒。

  那颗血肉之心变得死气沉沉,血红转变为黑色,成为一块没有生命力的石头,破出少女的身体,盘旋飞上两人头顶,大放光芒。

  一瞬间,整个苍野都被往生骨的白光笼罩。

  少女乌黑的瞳仁逐渐涣散,只看见乌云散去,天空澄澈。

  苍野绵延万里的黑色山脉在张牙舞爪,燃烧沸腾,像无数高举的手。

  山脚下,瑰丽的血河蜿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画酒闭上眼,笑出眼泪,耳畔巨响,劫雷劈了下来。

  这一生真可悲,所有人都说爱她,所有人都想杀她。

  如果可以选,那她不要任何人的爱,她只想好好活着。

  可她从来没有机会选择。

  她还在等小哑巴回来,重新帮她系好红绳,陪她一起看流星。

  好可惜,以后的每一场流星,都不会再看到。

  再多怨恨与不甘心,都随着生命一同流逝。

  外面尽是神魔的惨叫哀嚎,天罚洗劫下,整个世界如同炼狱。

  直到怀中姑娘彻底失去生息,手臂软软滑下去,宴北辰仍旧维持着拥抱的姿态。

  少女腕上红绳散开,铃铛从万丈高空摔下去,四分五裂。

  那条长发带婉转飘扬,被他抬手接住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