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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窗外晴空万里,清风习习。
江落渴得受不了了,起来倒水喝。
她给柳章喂水,柳章喝了两口,依然躺着,似乎是被累到了。江落将自己收拾干净,转过头
来服侍柳章,十分殷勤,道:“我给师父穿衣裳?”
柳章不说话。她便扶起他,换衣裳,将镜子移过来给他照照,“这样好不好看?”
柳章错开了目光,非常排斥,不想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他起身走开。忽觉两腿发软,有些站不住。
江落见他扶床而立,有些担心,忙问:“怎么了?”
柳章木着一张脸。从早上醒来后,他再也没跟江落说过一句话。江落以为他嗓子不舒服,让人煮了枇杷水,端上来。柳章也不喝,问小红:“昨天接回来的人在哪?”声音听起来是有些哑,让人想入非非。
小红道:“在楼下偏房。”柳章自顾下楼去了。江落还在原地回味。
章华台地方宽敞,庭院环绕,房间众多。
东边一间屋内,采光良好。柳钟正躺在阴影中,惶惶不可终日。太子衣裳破破烂烂,浑身刮伤。他一宿没睡,脸色苍白,左腿绑着绷带。逃跑失败外加坠崖,又被妖精不分青红皂白抓到这儿来。他担惊受怕,备受磨难。既担心皇叔凶多吉少,又怕自己前途未卜。
二位叔侄命途多舛,各有各的磨难。
柳章推门而入的时候,柳钟吓了一大跳,如惊弓之鸟。他眼神中透露着慌张和恐惧,险些打翻小案摆着的茶水和饭菜。柳章没想到会吓着他,忙道:“是我。”
柳钟这才冷静下来,“皇叔?”
柳章走到床前,检查他的腿骨。幸好,没有骨折,只是有些错位。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安排不当,急于返回长安,却在没有万无一失的情况下贸然行动。木舟遭到暗算,当空粉碎,两人坠落。柳章被他们带走,柳钟掉下悬崖,被一棵树挂住。小红他们解救及时,保住了他的命。柳章事后回想,确实太过仓促,不应该在那种情况下出发。
柳钟的全盘信任险些换来命丧黄泉。
柳章自责不已。他非常疲惫,一切都超出了掌控,“是我害了你。”
柳钟道:“这不怪皇叔,是他们太坏了。”
他懂事得让人心疼。他是大梁太子,本不该经历这些。
柳章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见他的父皇母后。
柳钟环顾四周,生怕隔墙有耳,道:“皇叔,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吗?”
柳章道:“是不肯放过我。”
柳钟目光惶惑,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可疑痕迹,道:“他们没有为难皇叔吧?”
柳章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已经堕落深渊彻底烂透了,万死难赎其罪。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必须想办法保住太子。柳章道:“你好好休息,别多想。有皇叔在,不会有事的。”安慰了一会儿,让柳钟放宽心。
柳钟依然对他充满信任,道:“皇叔也要保重身体。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柳章勉强道:“嗯。”
从房间退出来。碰到来送药的小绿。
柳章检查药膏,确认没有问题,才道:“有劳了。”
小绿盯着他的脖子,多看了两眼,好心问道:“仙师要不要也涂点药?”
柳章料想自己现在的样子好不到哪里去。他不想照镜子,也懒得涂药。这就是对他自己的惩罚。可柳钟那般惊惧不安,脆弱无助。他得把自己收拾得体面些,哪怕精神上摇摇欲坠也必须维持屹立不倒的假象。他若垮掉,太子救彻底失去支柱和倚仗了。
柳章道:“好。”
他找了个光亮的地方,坐下。小绿打算给他涂药,却被江落瞧见。
江落兴致勃勃抢过药膏,把小绿挤开,道:“我来。”
柳章立即起身,不想涂了。整个上午,柳章都无视了她,跟所有人说话,唯独不跟她说话。两人连眼神交流都不产生。让江落有些恼火。似乎他们每次做过之后,都要爆发一次大战。轻则吵架,重则断绝关系。
她宁愿柳章跟她吵架拌嘴,也好过不闻不问的漠视态度。
“好好的,又怎么了。师父倒是说话呀!”
她把柳章逼在墙角,不许他走,非得要个说法。
柳章没有力气再去应付她,跟她虚与委蛇,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落道:“我已经答应你,把人救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总是翻脸不认人,把她当成空气。她受不了,忍不下去,“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柳章推开她手臂,道:“我满意极了。”
江落把人拉回来按在门板上。她有点着急,窝着一肚子的火。可吵架解决不了问题。她想跟师父长长久久地过下去,不得不收敛脾气。她迫切想找到问题在哪,耐着性子先反思一遍。憋了半晌,她才红着脸,嗫嚅道:“是不是我昨天太凶,弄疼师父了。”
柳章遥望窗外的群山。
江落温声细语,跟他商量道:“那,我下次轻点?”
柳章道:“你可以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