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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的窝心脚,五脏六腑险些错位。她弓腰捂住肚子,本能蜷缩起来。头发衣服都在滴水,像个从井里爬出来的水鬼。男子还要冲上来教训她,被边上一个妇人拦住。

  那妇人看不过去,劝道:“省点力气。明日花轿就来上门迎亲,把她打死了谁还要。”

  男子气不打一处来,踢了她的腿,“死了也拉去配冥婚。”

  妇人又道:“活的比死的值钱。”

  男子被这话劝住了。

  他按着受伤流血的手腕,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撂下一句狠话。

  “再跑,老子打断你的腿。”

  男子转身回屋,江落扶着水缸挣扎爬起。

  江落拨开眼前头发,看清四周环境。这是个乡下院子,盖着两三间黄泥土屋。院内的泥巴地凹凸不平。檐下挂着干辣椒和玉米,墙角堆积湿柴。身穿补丁衣裳的妇人给她端了一碗茶水,语气嘲讽而冷漠:“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就安分点,少受点罪。”

  江落注视着她那张陌生的面孔,“你是谁?”

  妇人道:“到这份上了,装傻也没用,你哥已经收了钱家的五百两,你认命吧。”

  江落没听明白,又问:“这是哪?”

  妇人没理她,自说自话:“你嫁到钱家,要是过得好,还认你哥和我这个嫂子,这就是你一辈子的娘家。你要是过得不好,也别怪我们。爹娘走得早,你哥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他欠了赌债,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哥哥被人打死,卖到钱府算你走了大运。”

  江落不接茶水,妇人端了半天,撂在地上。

  “爱喝不喝。”

  妇人扭腰走到屋前,也厌恶她那假清高做派,呸道:“给脸不要脸。”

  江落将乱糟糟的头发捋到脑后,莫名其妙。余光瞥见水面颤颤巍巍的倒影,影子也穿着身破布。那不是她的衣裳,也不是她的脸。江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睛,样样陌生。她刚才还在蛇母的产房里解救傅年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变了个长相?

  檐下挂着一排冰棱,房顶稻草积雪未化,显然是冬天。

  现实应该是夏天才对。

  江落打了个喷嚏,感觉身上哪哪都疼。她翻开衣袖,手臂遍布淤青。刚才被男子踹过的地方隐隐作痛。那种痛感不容忽视地存在。她攥住手指,感觉不到一丝灵力。

  这只是一具凡人的身体。

  外面很冷,她冻得瑟瑟发抖。

  江落走进旁边的柴房,妇人甩了一套红衣给她,“赶紧换上,冻死了我才不给你收尸。”江落换下湿哒哒的破布衣裳,换上干的,好受了许多。红衣鲜艳如火,上头绣着大片的凤凰花。她之前看过人家成亲,新娘子就穿成这样。

  这户人家要把她嫁出去?

  江落走到门边,推不开。门从外头锁上了。两道结结实实的大铁锁。

  柴房堆满乱糟糟的木柴,房顶结蜘蛛网,被烟熏得乌漆墨黑。

  环境十分恶劣。她飞快扫过每个可以逃生的角落。门被锁,窗户用木条封死,烟囱太细,没法爬出去。这是凡人的身体,暂时用不了法术。江落置身囚笼,有种别样荒谬之感。她这是在做梦,还是进入了幻境?

  一切看起来无比真实。

  捅死蛇母时,它的毒液溅到了江落眼睛里。

  江落才开始产生眩晕反应。会不会是毒液产生的幻觉。怎么醒过来?

  江落蹲在地上,思考对策。时间缓慢流逝,她趴到窗户缝,向外头望去。对面屋子里,男子像个镇山太岁似的坐在椅上,桌前两坛酒,一碟花生米。

  妇人打着门帘进进出出,给男子端洗脚水。显然,这是对夫妻俩。男的强横彪悍,女的唯命是从。他们俩为钱财卖了江落,明天就有人来迎亲。所以,他们把她关在柴房里。理解了来龙去脉,江落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嫂子?”江落喊了一声。

  她不确定,这个称呼有没有喊对。那人方才自称是她嫂子。

  妇人停下脚步,望向柴房的窗户缝。

  江落凑到缝隙里,道:“嫂子,我不

  跑,你放我出去吧。”

  “少来这套,”妇人道:“今天早上骗过一次,还想骗第二次。”

  “这次是认真的。”

  “谁信你。”妇人把水泼在院子里。

  江落说了半天,没等到她来开门,倒是激怒了吃酒的人。

  “吵什么,”男子摔筷子,嫌她聒噪,“再不安分点,老子打死你。”

  世上兄妹大不相同。傅溶为了救傅年年,甘愿克服恐惧深入蛇巢。眼前这位却对妹妹拳脚相加,动辄打骂。江落所处的壳子就是他的妹妹。二人关系似乎水火不容。江落捋一捋妇人方才说过的话,试着讲道理,“你卖掉我,卖了五百两。我给你五百两,你放我出来。”

  男子冷嗤道:“你有个屁的钱。”

  江落摸了摸口袋,袖子,胸口。身无分文。跟着傅溶住在楚王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几乎感觉不到钱的重要性。对五百两也没有太大的概念。江落只得使出缓兵之计,道:“我可以帮你去挣钱。”

  男子油盐不进,道:“你明天老老实实嫁人,就是挣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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