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我也还你了,你再去市面上找吧。”
“……”
闻言,栾喻笙的沉默拉得更长。
魏清从高背轮椅后面谨慎地缓步绕出来,俯身捡起斜挎包,拉开拉链,弯腰在栾喻笙耳边说:“栾总,包里有手机、假护照和几张银行卡。”
“呵。”冷嗤融于夜风,栾喻笙笑得身子往下滑,“印小姐似乎不懂合同内容,似乎,也不记得有一条……”
他倒背如流:“不能因个人原因而损害公司利益,否则,视为严重违反合同协议。内衣品牌不和‘星魅’解约,也没因印小姐的丑闻而受到太大的负面影响,算印小姐歪打正着,逃过一劫。那电影呢?”
“……”印央一滞,咬牙攥紧拳头。
“可那部有望冲击金奖的正剧电影呢?”栾喻笙字字珠玑,阴骘而低沉,“别忘了,电影还没上映,多少人对其倾注心血,寄予厚望。”
他语义寒凉:“‘星魅’不知要花多少钱、多少心力,才能将将抵消印小姐对电影带来的恶果。印小姐不妨认真看看合同,这笔违约金,你……”
“付得起吗?”
“栾喻笙你真卑鄙!”印央破口怒骂,“违约金多少,还不是你张口就来的数字?”
他头枕枕托,扬颌敛眸,如同睥睨垂死挣扎的羔羊。
“想大赚一笔的投资人,想名垂青史的导演,想口碑奖项双斩获的演员。”他笑,“印小姐好胆色,一次合作,得罪一群人。仅靠我一人之力,找到印小姐确实需花上些功夫。不过以后,见不得印小姐过快活日子的人……”
他的轻语,有种四两拨千斤的狠毒:“就不止我一个了。
套。
又是他下的套。
自以为离婚逃跑是解脱,实则,她愈发是他的掌中之物,不可能再独善其身。
他位高权重、只手遮天,这场围猎的规则全全由他来定,喂给她的,是蜜是毒,皆由他说了算。
“栾喻笙,你真的狠毒。”印央气到浑身打颤,她唇边含恨而自嘲的笑,像镰刀剌开了美人图,“你明知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你睁眼说瞎话,把我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就是为了让我连逃都不敢逃?”
“不是我做的。”
“哦?是吗?”印央阴阳怪气道,“那是哪位好心人,正合了栾总的意?”
栾喻笙默然片刻,沉声凿凿复述:“我,从来没有买过损你名誉的通稿。”
润润海风吹皱了他的锻面西服,皱缝处微光粼粼。
他被灯光照得通亮,乌黑发顶光晕环绕,轮椅似国王宝座,他自带一种,卑劣的神圣感。
印央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真诚。
“呵。”印央笑出声。
这笑,说不清是她自嘲自己居然信了栾喻笙的话,还是佩服于他假话连篇,说得他自己都信了。
印央挑眉,索性不管进退地问:“栾总今晚如此大动干戈,你逮到我了,然后呢?”
“我替你支付所有可能的赔偿费用,我来平息所有的负面影响……”栾喻笙停顿,缓声,“印央,留在我身边,我就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碎发在额前投映的阴影随风明明灭灭,他神色不详,但语气,不再穷追猛打咄咄逼人。
枯瘦的身子似乎又往下漏了些许,腋下,他西装外套被挡板挤出的褶皱更拥密。
“可以吗?”印央调调上扬,“这么好?”
金光晃眼,他的面影镶一圈金边,她眯眼看他,他的轮廓缓缓颔首,沉默地点头。
他呼吸减弱,似乎屏息,在等待她一句肯定的话。
印央笑得媚态横生,上前一步,不为别的,只为让栾喻笙听得更清:“栾喻笙,你……”
“比我还厚脸皮。”
*
他胸膛的起伏骤然凝固,旋即,像翅膀沾了水的飞虫,怎样振翅都难以有所喘息。
“你不是爱钱吗?我有的是钱。”他声带撕磨,微哑的声线有些颤抖,仍努力维持无坚不摧的假象,“一亿,十亿,百亿,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印央笑红了灼痛的眼:“百亿算什么?栾家家大业大的,你就用百亿来打发我?”
“你要多少?”他问。
“我要你栾喻笙全部的资产,一毛钱都不能少。”
“好。”
印央不禁一愣,而后笑得更明艳恣意:“不够,我还要你在栾氏的股份,你的话语权。”
他喉结滑动,磨出了一声:“好。”
“……”他应得太果断,仿佛真的内心使然,印央睖睁片刻,扔了句,“疯子。”
她咬唇瞪栾喻笙,腥咸伴着疼痛溢进口腔。
再次开口,她朱唇一圈齿痕:“你愿意给,但我不想要了。我宁愿穷死,也不想再要你的钱了。”
“……”轮椅上的男人肩颈震得厉害。
汲取不到氧气,他仰头仰得颈线绷直,皮肤欲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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