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提审提审。”
薛怀文俊逸的脸上露出个笑,拱手道:“这是自然。”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的人便前来押家丁和白檀。
谢苓走上前去,朝薛怀文欠了欠身,柔声道:“薛大人,这女郎乃是我堂兄身边的侍女,因害怕去荆州会遭遇不测,于是私自逃离部队,潜回建康。”
“那些金银,应当是遗漏在山寨,被她捡走的。”
“还请您行个方便,将她交给谢府处理。”
薛怀文和谢珩关系一向不错,自然知道他身边没这么个侍女。
他摸了摸下巴,看了眼谢苓低垂的眼睫,心想谢珩对他这堂妹甚是重视,卖她个人情倒也不是不行。
况且本身这小叫花犯得罪顶多称得上“误拿充公之物”,撑死也就判个十天二十天。
于是薛怀文笑眯眯道:“原来是士衡的侍女。”
“行了,苓娘子你将她领回去吧,等你堂兄回来再做定夺。”
谢苓福身道谢:“多谢薛大人理解。”
薛怀文笑着摆手:“不谢,不谢。”
紧接着跟几人告辞,带着人回大理寺去了。
秦璇和兰璧也没什么可留的,该谈的都谈妥当了,遂瞥了谢苓一眼,面无表情道:“本郡主还有事,先回了。”
兰璧朝谢苓也轻轻点了点头。
谢苓道:“郡主慢走,改日再聚。”
周围的百姓也渐渐散开了,谢苓便带着白檀上了停在一侧的马车。
马车慢吞吞在人流中穿梭着,谢苓给白檀倒了杯茶,听她说自己的身世。
“我家是武陵郡秋水村的,三个月前父亲为了抵赌债,将我卖到了烟花之地。我抵死不从,老鸨将我关押在柴房殴打禁食,后来好不容易找了机会翻墙逃跑,就被治中从事看到,强行掳掠回府。”
“这老匹夫看中我的美貌,要让我做第七房小妾,我假意顺从,在洞房当天打昏了他,卷了些金银细软跑路。”
“后来又被掳进山寨,遇到了你堂兄。”
说道谢珩,她打了个寒颤。
那日在山寨牢房,她亲眼看到谢珩命人剥了两个山匪的皮。
血淋淋的肉,满目的红,以及砍断舌头后嘶哑含糊的惨叫。
当时谢珩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坐在那,神色淡淡的,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喝茶,仿佛眼前的酷刑不过是戏台子上的一出戏。
太过残忍,太过无情。
那日剥皮的景象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让她一连做了好多天的噩梦。
后来谢珩跟她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活,或者死。”
第二句是,“既然想活,就想方设法留在谢苓身边。”
白檀握着茶杯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她看着一无所知的谢苓,心有戚戚。
谢苓很聪明,若是日后猜到了自己逃来建康,想法设法留在她身边是谢珩授意,又会如何应对。
白檀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道:“你堂兄,想把我送回给治中从事,以达成目的。”
谢苓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心说这倒也符合谢珩的性子。
他向来以利为先,绝不可能莫名留人在身旁。
譬如她自己,也是以自身为交换,才得了他的庇护。
她打量着白檀娇媚的面容,心说谢珩也真是狠得下心,舍得让这么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去送死。
“所以你就半路逃跑了?”
白檀点了点头道:“是,谷梁将军的队伍行得慢,走了没多远就听闻你跟谢大人坠崖了。”
“没了谢大人的威慑,我便趁有天夜里,带着之前藏的金银逃跑了。”
“路上我担惊受怕,一来没有路引,二来容貌又惹眼,附近也没认识的亲朋。”
她看着谢苓,认真道:“直到前几天,我在城郊的破庙里听闻你回建康了,便动了心思。”
听完白檀的话,谢苓一言不发。
就白檀说的这些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偏偏就是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她倒是想看看,白檀到底是什么鬼魅魍魉。
谢苓掩下眸底的冷光,再抬眼帘时,已经恢复了温软柔和。
她将白檀的茶杯添满,怜惜道:“方才是我误会你了。”
“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罢。”
白檀点点头,红着眼点头,捧着茶杯将茶汤一点不剩喝了下肚。
*
马车拐进乌衣巷,光线蓦地暗了一层,谢苓挑开帘子,就看到金乌被厚重的云层吞没,天色瞬间阴晦起来。
冷风吹打着车帘,呜呜的响,她正要放下帘子,就看到谢君迁一身浅青长衫,长身玉立,自远处缓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