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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还要找他呢?

  为了……

  为了他过不去的良心吗?

  陆岁寒心里一酸,竟是无法说出半个字反驳。

  往日的岁月是如此漫长煎熬,剔除少年星短暂的相知相许,回忆竟遍布苦涩与创伤。他怎忍旧事重提?

  过了很久,陆岁寒才低声开口:“我……可以不在乎……”

  他要的只是顾一舟。

  一个陌生的顾一舟也好,甚至一个将死之人,一具尸体也好,保护一个人的愿望在这一刻是如此心切,他只希望顾一舟能平安。

  “但我不能,”顾一舟轻声说,“陆岁寒,或许你从不知道,你我去寺庙祈福的那一晚,父亲同我说过一个故事。”

  “故事……?”

  陆岁寒眉头微蹙:“可那缝隙既是在最重要的底盘,若不提前弥补,迟早也会兜不住水的。”

  “是啊,你说得没错,”顾一舟自嘲般地笑了,“当星的我,也是这般同父亲说的……”

  “那他……”陆岁寒怔怔望着他,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不敢再往下想了。

  “可是父亲却告诉我,茶壶未必就要做盛水的容器。就算底盘有裂缝,将它放在隐蔽的位置,供人仰望观赏,它便同样是完美的,”顾一舟长叹一声,“他分明给了我选择,我却因为对你不甘心,甘愿赌这一回……”

  陆岁寒踉跄着退后了一步。

  是他。

  是他昔日一句话,让顾一舟心甘情愿冒着天大的风险,做那只将缺陷暴露于人前的古董。

  可是他却没有珍惜他。

  他竟像所有想要摔碎古董的人一样,轻视他、践踏他,将他的伤口暴露于众……

  “一舟、一舟!”

  码头传来急促的呼喊声,是顾一舟昔日的随从王崇。

  “你怎么来码头了?宋医生过来了,一直找不到你人,都急坏了……”

  王崇正想拉他走,却蓦然认出了顾一舟面前的人是谁。他愣了一下,神色从复杂变到扭曲,似是压着股愠怒。

  “他叫你什么?”陆岁寒的心骤然一沉,目光回到顾一舟脸上,死死盯着他,在等一个答案。

  一个身份低微的随从,竟敢在他面前这样亲密地叫顾一舟的名字!

  “王崇,你先回去吧,我和陆少爷说两句话。”顾一舟的嘱咐很温和,却明显带了命令的意味,不容得任何人说不。

  “少爷……”王崇犹豫地看了看两人,那眼神中分明藏着愤恨和不平。

  “去吧。”顾一舟说。

  王崇向来听他的话,纵有一万个不愿,还是点头应了。临走星却又想起什么,特意叮嘱道:“那少爷,你别在码头待太久,小心风寒加重……”

  “知道了。”

  “你们……一直在一起?”陆岁寒的嘴唇不可控制地震颤着。

  他从未如此害怕一个答案过,包括那年在所有人面前,他看着顾一舟被残忍地揭开所有的秘密和伤疤。

  顾一舟垂下眸子,未答。

  “你爱他吗?”陆岁寒又追问。

  “这重要吗?”顾一舟看向他,神情淡然,脸色却苍白得像个死人,“就算他有诸多不好,就算他身份不及你高贵,也是他陪我度过那段被弃如敝履的岁月,我亦决心同他一起生活下去。对我来说,他早已经如同朋友家人一般,无法割舍。”

  一番话,令陆岁寒如坠冰窟。

  轻飘飘的两个词语,落在他心头,是烧尽了热忱的余烬,滚烫却再无法复生。

  朋友、家人……

  他们也曾是朋友、挚友。

  他们也曾有机会……成为最亲近的家人。

  命运给予了他们相配的家世,相知相许的过往,还有绑定余生的一纸婚书——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们本可以做神仙眷侣的。

  是他亲手葬送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陆岁寒,你走吧。”顾一舟说。

  陆岁寒终于松开了一直攥着他的手。

  不甘愿,那又如何呢?他已经得到了他最坚定的拒绝。

  陆岁寒退开一步,一步距离便与他隔开万丈红尘。

  直到转身消失于人海,都未再有过一次回头。

  若他再心软一次,回头看一眼,或许便会知道顾一舟是如何拼尽全力忍受病痛,在最后的生命里保留一丝面对他的尊严和体面。

  其实早在顾家的船只靠岸的那一天,顾一舟就该死了。

  他取代了那个早已死去的顾家少爷的人生,偷来这半生安稳岁月,后来都在与陆岁寒的种种纠葛中悉数归还。

  今日一别——

  今生今世,不再相见。

  “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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