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得意洋洋的话语仍在耳畔回荡。
她的确有得意的资本——这教皇之位,是她步步为营挣来的,如今大权在握,又岂会轻易妥协?
千寻疾凝视着那张熟悉的面容,陷入两难之境。
还是那个棘手的问题——
该如何是好?
小澜的脾性,自小外柔内刚。
之前那些年总以温顺示人,可骨子里的执拗,比磐石更坚。
他也想过很多办法去扳他的性子,却也收效甚微。
如今事态至此,若将她从教皇之位赶下,简直比取她性命更令她难以忍受。
千寻疾苦笑着摇头,他从未见过这般野心炽烈、将权柄视作生命的女子。
叶澜强忍着腹中翻涌的剧痛,抬眼直视着老师,心底情愫翻涌——
她怎会像寻常女子那般,用性命作筹码要挟眼前人?
她的命何其珍贵?当年未突破封号斗罗时,便能从唐敬封号斗罗的绝杀下险象环生;如今跻身巅峰境界,这双手早已浸透鲜血,又怎会在权力博弈前退缩?
况且……
她与老师……
未必不能一战……
千寻疾的每一道魂技、每一块魂骨的能力,都封存在武魂殿最高权限的密卷里。那些本该永不示人的机密,她曾在与千寻疾耳鬓厮磨时,美其名曰借鉴,逐行默记。
当时只是想多了解他一分,如今却是要派上了用场……
她对老师的了解,比老师对她的了解,可要多得多……
再者——
叶澜咬紧了牙。
她身后是无数依附的势力与盟友。
阿银,柔依,小菊叔叔,鬼斗罗……
太多太多了……
千寻疾对她的爱或许会留一线生机,却更清楚他对"忤逆者"的铁血狠辣——那些曾助她登位的人,若她退下,必将招致灭顶之灾。权力场上的厮杀,从来不是个人生死的抉择,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血局。
所以,她必须站起来。
这场博弈,早已不是个人生死那么简单。
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细微的魂力,她眼底凶光毕露:老师,对不起了……
她在心底飞快盘算起最高效的刺杀方式:若以第九魂技重创其经脉,再以精神力封锁识海......即便老师能活下来,也只能成为一具被供奉的活尸。
当然,有意识的那种。
叶澜捏紧了拳头。
老师,没关系……
她的思想已经彻底滑入了深渊。
我会治好你的……
室内死寂如渊。
空气里浮动着魂力的震颤,仿佛下一秒就会掀起腥风血雨。
就在叶澜按捺不住即将动手之际,千寻疾骤然松开掐住她脖颈的手,转而握住她冰凉的指尖,低声唤道:"小澜......"
他斟酌着措辞,目光复杂地扫过她泛白的唇色,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我们......谈谈吧。"
……
叶澜坐在千寻疾对面,腹中诡异的绞痛让她指尖骤然攥紧扶手,却仍以指尖叩了叩椅柄:"为免老师说出让我不悦的话,先丑话说在前头——我绝不可能退位。"
她先发制人,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冷硬。
她死也要死在教皇位上。
果然,千寻疾的瞳孔微微收缩。
往事如潮水翻涌:他曾被囚禁在密室中,从最初的羞愤挣扎,到后来逐渐默许这个满是禁忌的关系。此刻对峙,与其说是气她的忤逆,不如说是恼自己的沉沦——
当老师的,怎会纵容徒弟将自己囚禁在金丝笼中?
当徒弟的,又怎敢用这样的眼神直视自己的师尊?
这种混杂着羞愤与心悸的情愫,让他喉间泛起苦涩。
他望着她泛白的唇色,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说:
算了……
千寻疾……
算了吧……
你毫无还手之力。
早在在人群中躲开她视线的那一瞬间,你就根本不想对她怎么样……
你爱她……
无力感与荒谬的自豪在胸腔里来回撕扯——他气她的跋扈,却又忍不住为她眼底的锋芒而心动。
这种矛盾如钝刀割肉,让他不得不别过脸去,避开她眼中明灭的光。
千寻疾指节抵着眉心沉默片刻,沉声道: